\"千户大人看这膛线。\"她指尖抚过螺旋凹槽的铜绿，\"这‘六曲连环’的铸造法，是万历朝徐光启仿制红夷炮的绝技，怎会刻上巴达维亚铸炮局的徽号？\"

江面忽传号子声。五艘悬挂\"左\"字旗的漕船逆流而上，船首的宁南侯旗却在雾气中显露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三叉戟纹。萧珩的刀鞘击碎某船货舱的封泥，迸出的不是粮秣，而是成捆的《郧阳布防图》，每卷火漆印皆粘着左良玉的\"平贼将军\"印！

\"禀佥事！\"亲兵劈开某箱襄阳漆器的木胎，\"这漆层底下藏着......\"

沈惜棠的银丝绞碎生漆，跌出的羊皮密令突遇江风显形——标注的汉江沙洲暗桩，竟与阿济格奇袭武昌的路线完全重叠！

樊城码头的水腥裹着铁锈，沈惜棠的斗篷拂过《剿饷实录》的残页。萧珩的刀尖挑开某艘沉船的龙骨，成串的江夏青石突然崩裂——石芯里嵌着的不是压舱物，而是二十门西班牙加农炮，炮身\"永历二年 马尼拉铸\"的拉丁文旁，竟用楚语标注装药量！

\"左侯爷倒是手眼通天。\"她护甲刮过炮膛裂痕，\"这‘双曲散热’的铸造术，是嘉靖年胡宗宪抗倭时改良的佛郎机秘技......\"

码头突传锣响。五十名头戴斗笠的纤夫自船坞杀出，手中铁钩的锻纹竟与天启朝孙承宗筑宁远城的遗械如出一辙。沈惜棠的弩箭射断敌酋麻绳，露出的刺青令众人骇然——竟是豪格麾下正蓝旗的\"破楚\"字黥面！

\"好个平贼将军！\"萧珩劈碎某柄船桨，\"连正蓝旗的戈什哈都成了漕帮苦力！\"

隆中武侯祠的松柏凝着霜，沈惜棠的皂靴碾过《襄饷簿》的残卷。萧珩的绣春刀劈开三顾堂的香炉，成堆的武当山贡香突然崩散——香灰里裹着的不是符咒，而是十二箱日本国崩炮，炮架的德川葵纹旁竟刻着\"崇祯十六年 李自成监造\"！

\"千户大人验这炮栓。\"她指尖划过青铜闭气阀的鱼鳞纹，\"这‘五转连环’的闭锁术，是万历朝李如柏镇辽东时改良的三眼铳绝技......\"

山道突传蹄声。三十匹河曲马自古驿道冲出，鞍鞯的察哈尔狼头纹下暗藏夹层。沈惜棠的银丝绞碎某具马鞍，跌出的《汉江密约》残页显形——\"岁输襄阳铁百万斤\"的官文旁，竟用蒙古文标注\"转售鄂尔多斯军械司\"！

\"看这马蹄掌钉！\"萧珩刀鞘击碎某块蹄铁，迸出的铜制信管内，满文密码与《襄饷簿》虚报的\"修缮祠庙\"开支严丝合缝！

残月西沉时，当两人冲进岘山军械库，五十具伪装成\"香烛\"的楠木箱内，整装的荷兰板甲正泛着冷光，甲片内衬的羊毛毡上，竟用葡萄牙文绣着\"以汉江航道换里斯本海军护航权\"！

鹿门山残垒的晨雾漫过血锈，沈惜棠的牛皮靴踏碎《李乾德血谏疏》的焦卷。萧珩的刀鞘击碎断墙暗藏的青铜密匣，露出的《湖广通敌铁证》赫然在目——\"岁赐肃亲王红衣炮二百门\"的条款旁，荷兰东印度公司印信与左良玉帅印交相钤盖！

\"看这缔约时辰。\"她护甲刮过羊皮卷边的露痕，\"这'永历六年巳时'的刻漏记录，恰是何腾蛟殉国前夜......\"

江面突传炮鸣。当三艘悬挂\"明\"字旗的英国武装商船调转炮口时，鎏金的\"天启七年 工部监造\"铭文在朝霞中狰亮如血，将大明腹地的最后一座雄城轰作瓦砾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