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先是左看，然后又是右看，上看完他就开始下看，见四下都没有人后，就长叹出了声。

“哎——”

“我知道了，肯定以前就是这样。”

回答她的是李德全拍大腿的声音。

“本来我进宫之前其实很害怕的，害怕我姐姐在万岁爷这受委屈，现在看来，他除了老一点以外，还有啥优点吗？”

明玉把话题又抛给了李德全。

她不敢说太多康熙的坏话，所以先试探一下他。

李德全：“……哎！”

他能说什么？

先给明玉使个眼色，希望她能懂。

“我知道了，你也是这样觉得！”

觉得什么？

李德全可没这样觉得。

虽然他也觉得万岁爷是老牛吃嫩草，但这能说吗？

他就继续“哎”。

剩下的时间，就全是明玉在那里说话，李德全在那里“哎哎哎”。

明玉嘴还没说干呢，李德全已经“哎”的要喘不过来气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比不过年轻人。

不同于她们在那里说话，里面的康熙在把其她人都赶走后，就拉着明慧的手开始叹气。

“哎！”

明慧：“？”

一看他这架势，她就知道某个人又要演戏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场面话总是要说的。

“怎么了？”

她一问他，康熙握着她的手就不由得攥紧。

“我早回来，其实也是因为怕明玉。”

“怕她做什么？她就是一个小姑娘，难不成你是怕她说你？”

明慧唇侧挽起，刚揶揄他一句，就见康熙认真的点头。

“是怕她说我，怕她嫌弃我。”

他垂了垂眼帘，说到后半句，浓密纤长的眼睫就在眼睑上洒落下两道薄薄的阴影，他能生得出像胤禩那样外表温和俊逸的儿子，自然是长得就好看，两个眉毛耷拉下来，便显露出一股委屈的意味。

“怕她嫌弃我年纪比你大，然后配不上你。”

一听这话，明慧就是又想笑又只能憋着。

“怎么会？明玉不是这样的人。”

“她不是，可不代表别人不是这样想。”

康熙越说越上瘾，他以前没装过委屈，可这种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更会有第三次乃至无数次。

比如他现在这样，抿着薄唇，手里握着的是温软的明慧的手。

“明慧，我心里就是怕这些，在改奏折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都在想明玉会不会跟你说这个，我总是怕自己哪里配不上你，明明你都答应我会做我的皇后了，可我还是怕……”

怕她会反悔，所以现在每天都在赶着进度去准备封后大典。

怕她会再想起老八，所以胤禩的消息都被封锁着不准让宫里的人提起。

怕她会觉得他年老色衰，所以康熙现在甚至都学着怎么保养了。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因为喜欢，因为爱，所以就老觉得亏欠。

康熙私库里的东西跟不要钱一样老流向承乾宫，以至于承乾宫的宫女太监走出去那都是腰杆子挺得直直的。

没办法，谁让她们娘娘是皇后，是万岁爷最宠爱的，这便是骄傲，响当当的骄傲。

“你不用想这些。”

明慧也不多说，她的手抚在康熙的脸上，迎着他的眼睛，就还用指腹摸了摸他的脸。

真是的，他怎么还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