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忽然露出狰狞之色,指尖掐出一道诡谲的法诀:“就算你知道真相又如何?如今仙界半数长老都在此处,你以为单凭你一人——”话未说完,他瞳孔骤缩,因为他看见叶无殇抬手间,竟将赤练子等人的尸体逐一复活,只是那些“尸体”眼中跳动的,是属于魔族的幽绿光芒。
“你以为我只会杀人?”叶无殇冷笑,“玄霄,三百年前你用‘借刀杀人’之计让仙魔两族两败俱伤,如今我便用你的‘锁魂阵’,让仙界看看他们奉为正道的道君,究竟做了多少腌臢事!”
白霜看着空中那道逐渐融合的身影,忽然想起古籍中关于“魔心证道”的记载——唯有接纳自身所有的阴暗面,方能勘破天道虚妄。她握紧手中的苍青玉佩,那是妖族圣女的传承之物,此刻正隐隐发烫,仿佛在呼应叶无殇体内的力量。
玄霄终于慌了,挥剑欲逃,却被叶无殇一道魔气钉在山壁上。仙界长老们正要出手,却见叶无殇指尖掠过眉心,竟硬生生逼出一缕金色神魂——那是玄霄藏在他识海里的窥探印记。
“诸位长老,”叶无殇的声音响彻整片森林,“看看你们道君的‘忠肝义胆’吧。”
金色神魂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幅幅画面:玄霄与魔族使者密谈、用妖族精血豢养魔化修士、在封印魔尊的祭坛里埋下吞噬本源的阵法...仙界众人哗然,有几位长老更是当场呕出黑血——他们方才发现,自己早已中了玄霄的“蚀心咒”,成了他手中的傀儡。
“不可能...这都是幻象!”玄霄嘶吼着挣扎,却见叶无殇步步逼近,眼中双色魔焰几乎要将他点燃。
“三百年前,你用我的血污蔑魔尊屠城,”叶无殇抬手扣住玄霄的咽喉,魔气如毒蛇般钻入他的经脉,“今日,我便用你的血,让仙界看清什么是真正的‘正道’。”
白霜别过脸去,不忍再看。远处的紫雾不知何时散去,一轮血月从云层后探出,将叶无殇的身影拉得极长。她听见玄霄的惨叫声逐渐微弱,听见仙界长老们跪地请罪的声音,却唯独听不见叶无殇的呼吸——那个曾在炼丹阁被人欺辱的少年,此刻正站在血泊中,肩头痛得发颤。
“无殇?”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看见他耳后正在消退的魔纹,以及眼中重新泛起的清光。
叶无殇转身时,唇角还沾着血渍,却朝她露出一抹疲惫的笑:“霜儿,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白霜摇头,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血污:“你不是说过,魔心亦有明悟时吗?”她举起苍青玉佩,玉面上隐约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无论你是叶无殇还是魔尊,我都相信,你不会成为玄霄那样的人。”
叶无殇一怔,忽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远处传来妖族援军的呼号,血月的光芒渐渐被晨光取代。他闭上眼,感受着怀中的温度,终于确定——这具身体,这颗心脏,从此刻起,只属于他自己。
“接下来怎么办?”白霜轻声问。
叶无殇松开她,抬头看向逐渐放晴的天空,指尖凝聚出一道幽蓝符文:“先送仙界这些‘客人’回去,然后...”他转头看向她,眼中有星火流转,“我们去幽冥深渊,看看玄霄藏在那里的...究竟是什么秘密。”
白霜点头,将一枚疗伤丹药塞进他掌心:“先疗伤吧,你刚才强行融合分身,伤了本源。”
叶无殇接过丹药,却在入口的瞬间皱眉——那味道苦得惊人,显然是白霜亲手炼制的。他无奈苦笑,却在看见她眼中的关切时,心底泛起一丝暖意。或许正如她所说,魔心未必不能证道,只要...心中还有想要守护的人。
血月彻底隐去,第一缕朝阳落在叶无殇发梢,将那抹残余的雪白染成鎏金。他抬手挥出一道魔气,将溃散的锁魂阵彻底摧毁,远处的仙界长老们如蒙大赦,忙不迭带着昏迷的玄霄退去。
白霜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忽然轻声道:“你说,三百年前的血月,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
叶无殇沉默片刻,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或许吧。但从今以后,不会再有第二个三百年了。”
他望向妖族领地的方向,那里有妖兽在晨光中舒展筋骨,有灵鸟掠过碧绿的湖面。风带来草木的清香,吹散了最后一丝血腥气。叶无殇忽然明白,所谓“魔心证道”,从来不是要成为杀戮的机器,而是在黑暗中守住心中的光。
“走吧,”他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我带你去看妖族的晨雾,听说比仙界的云海更漂亮。”
白霜失笑,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向森林深处。朝阳在他们身后升起,将两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将过去的阴霾全部踩在脚下。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幽冥深渊的裂缝中,一缕暗红光芒悄然闪过,如同一只窥视的眼睛,等待着下一次血月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