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儿子如此激烈的反应,杨玉贞心痛不已,她慢慢地低下了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伤。
尽管她一直在内心告诉自己不要这个讨债鬼了,可是当听到亲生儿子用这般恶毒的话语辱骂自己时,那种难受的滋味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杨玉贞和一般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泼妇不同。
她是不惮于让世人看到她最软弱的地方的泼妇。
此时,她两眼通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滴地滑落脸颊。
这不止是哭泣,更是挑动周围旁观者的情绪的手段。
急诊室分内外,外面都是坐着吊水的,里面有床,在没有私立医院的时代,这里就是阶级。
杨玉贞也是混了两天才摸出门道,进了这里面来的。
在这里可以一夜睡到天亮,和住院一模一样,外面那个是躺椅,怎么睡也不如在床上安稳。
所以这里的旁观者的份量,也是远超里面的。
杨玉贞不止是哭泣,还在立人设。
而乔仲玉这个傻子哪里知道这些。
他看到母亲落泪,不仅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反而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得意洋洋地冷哼一声:“哼,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儿子,那就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是去求人家,给人下跪,甚至不惜杀人放火,也要让吴大头承认错误,把我爸从里面救出来!”
杨玉贞缓缓地抬起那双早已被泪水浸湿的眼眸,目光坚定而又决绝:“国法大于家法,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在派出所工作,天天与法律打交道,如果连我都知法犯法,那还有何颜面面对这份职业?你爸爸有没有罪不是我们说了算,而是由法律来判定。如果他真的无罪,有我在,谁也休想冤枉得了他;但倘若他有罪,哪怕是亲生父亲,我也绝不会干涉司法公正一丝一毫!”
说完这些话,杨玉贞已是泣不成声。
一旁的乔仲玉呆呆地望着母亲的泪眼,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烦闷之情,讲正经道理,他哪能主讲得过这个泼妇。
“啪啪啪!”
突然从隔壁病床传来一阵响亮的掌声和叫好声:“好啊!真是个好同志!能坚守原则,不徇私情,令人敬佩!”
杨玉贞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她紧紧地闭上双眼,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枕头上,放声痛哭起来。
隔壁的大爷生气地说,“你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这样对妈妈呢?你知道吗?妈妈已经病了好多天了,你不但不来看望,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居然还是两手空空。更过分的是,你竟然还想让妈妈去触犯法律!”
乔仲玉不仅毫无悔意,反而怒不可遏地吼道:“哼!关你们什么屁事!少在这里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