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贺一琳对人择原理的描述非常粗糙,没有连贯的逻辑。
矛盾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她在模仿,模仿一场游戏,一场别人设计的赌局。
那场赌局里,设计赌局的人通过人择原理的话术,动摇了参与者的内心。
而贺一琳的赌局只是对它拙劣的模仿。
“你就想听我这么说对吧?说我放弃了。但是很可惜。我可是知道的。当那个被选中的,一点都不好。”
路翩弯腰,捡起贺一琳丢下来的纸团。
按照规则来说,肯定是不能拆的,路翩也没打算拆。
但是这个纸团,对贺一琳来说,恐怕意义非凡。
“我就被选中过,不是万里挑一,简简单单的二分之一罢了。但我知道这是什么滋味,我恨不得这辈子从来都没被选中过。”
路翩把纸团递给贺一琳:“我不需要谁来选我。我的路我要自己走,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姓路?”
“冷笑话?谐音梗?”
“不好笑吗?”
“挺好笑的。所以第三个答案是什么?”贺一琳接过那个纸团。
“不急,在此之前,我还有些话要说。”路翩按下自己表上的按钮。
『真实边界』展开,和贺一琳的『抉择』几乎重叠在一起。
路翩只想要真相。
既然贺一琳在模仿,做出了无法理解的诡异行为,那么路翩要做的就很简单了。
击破谎言,拆穿它。
“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这次换路翩一步步靠近贺一琳。
“我害怕?”
“你手都在抖,你说你害不害怕?”
贺一琳的笑容瞬间收敛,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你在努力作出开朗阳光,假小子大大咧咧不在意的样子,我看的出来。但其实你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没有化妆,可以看得出来你黑眼圈很浓,修车厂的活儿也不多,门可罗雀的,说明你有失眠的困扰。”
“你站的很笔直,抬头挺胸特别标准,常年弯腰修车的人很难像你这样站姿标准。而且你的手上没有茧子,结合你是两年前游戏的参与者,修车的工作是你近些日子才找到的。不然也不会把全身弄的都是机油,熟练的师傅不会这样。”
“还有你的自称,你说的是游戏的‘幸存者’。说明你把那次当成一场灾难。说到唯一两个字的时候你明显语气加重,你心里有愧。”
“当然,叶鸿博。现在都没有联系到他。我打电话过来询问他的情况,你一下就知道我不是警察。先不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路翩的,但很明显你晓得叶鸿博的情况,作为女朋友第一时间却是想到和我玩游戏赌命,传递情报。”
每说一句,路翩就向她走出一步,直到把她逼向结界的边缘。
“总结一下情况吧。你的工作是新招的,身体不好,失眠,害怕,和叶鸿博至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想为我提供情报,却又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什么原理干扰我的判断。那么你大概是个怎么样的人,已经显而易见了。”
“你本来是过着普通日子的普通女生,直到被卷入那场游戏。那是你这两年来的阴影,你失去了正常生活,被恐惧和ptsd包围,为此你接近了作为警察的叶鸿博,想要找到游戏的幕后黑手。而叶鸿博怎么样你根本不在意,知道我要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准备好了这场赌局。”
路翩伸出一只手,把贺一琳壁咚在透明屏障的边缘,“告诉我,你是不是在两年前,也碰到过这场一样的,猜数字游戏,并且它成了你心头最深处的恐惧。”
“它是不是害死了你的某个队友,或者那个什么人择原理,影响了你的判断让你一直放不下?”
“差不多够了!”贺一琳低头,不敢直视路翩的眼睛。“那答案呢,你的答案是什么?知道这些有什么用?能抹除九十八分之一的概率吗?”
路翩挑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你遇到过这样的难题,始终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所以指望我帮你解决?还是你想从我身上找到安慰,告诉自己,当初没有胜利,不是你的错?”
路翩抓起她的手,和她一起,打开那张揉起来的纸团。
“那个幕后黑手,他是不是,也像你对我的那样,给你说了一堆什么狗屁原理,什么平行宇宙,什么牺牲九十九个自己换来胜利?”
贺一琳低着头,两滴眼泪从脸庞滑落。
“你知道为什么游戏要设计成三次机会吗?仔细想想规则。”
规则是,将会从1 ~ 100中随机选一个,百里挑一,输了就死,若是这样,那么组织者完全没有设计这种赌局的必要。
直接杀了参与者就是,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没有意义。
所以真相是,游戏应该很公平,至少比较公平:
样本一共就三个,分别是“1”,“~”,和“100”。
根本不是什么一到一百,一百个数字,而是一共就三个选项,三次机会。
只要看穿设计者的所想,就能达到胜率百分百的,绝对公平的猜谜游戏。
纸团被打开,路翩把它还原展开,上面只有一笔:
“~”
“这就是真相,那个幕后黑手他只会逼着你怀疑自己,推卸责任,放弃思考。他只会折磨别人,挑拨离间。就像他今天对我们做的一样。”
“告诉我真相,贺一琳。告诉我我该知道的一切,作为交换,我一定会把躲在幕后的那个王八蛋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