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率宫前,叶文筝静静地站着,目光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大军,心情却愈发沉重。
在她原本的认知中,西游量劫一直被视为所有量劫中最为轻松的一个。然而,经过这几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后,她突然有种被现实狠狠打脸的感觉,仿佛曾经坚信的一切都如同泡沫般易碎。
究其原因,实在是太多因素交织在一起,让人应接不暇。首先是金蝉子那一系列令人费解的迷糊操作,完全打乱了原本的计划;接着是幽渊族的突然乱入,给局势带来了巨大的变数;再加上洪荒实力的深不可测,以及罗睺立场的反复无常,这一切都让叶文筝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无力。
她亲眼目睹了霍去病深入青铜大鼎,毅然决然地狙杀幽津;看到韩信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展现出惊人的智谋和勇气;还有冉闵大帝,在浴血奋战中不屈不挠,最终壮烈牺牲;以及天策上将那神来之笔的一招,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这些场景,无一不在冲击着叶文筝的认知底线。尤其是当她看到人族竟然能够与幽渊族抗衡时,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要知道,当初整个人道献祭之后,也仅仅只能将不完全状态的鸿钧短时间封印而已。而此后,幽渊族在洪荒宇宙中横行霸道,人族全员牺牲的惨烈画面,至今仍历历在目。当时太宗陛下的玄甲军和幽渊族大军交战,场面异常激烈。然而,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场战斗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松,完全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种艰难和胶着。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违和,让人不禁心生疑惑。
而对于叶文筝来说,她心中却暗自希望这样的违和感越多越好。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更清楚地看到这场战斗背后隐藏的真相。
四九注意到叶文筝魂不守舍的样子,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于是,他半是开解半是认真地对叶文筝说道:“文筝,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性,我们所接触到的洪荒世界,其实是因为这场战争过后发生了某种巨大的变故,才会陷入如此低端和落后的境地呢?”
他接着举例道:“比如说,天策上将可以修行,他所统领的部队也都是人仙境界的强者。再看看现在的灵气浓度,以及人道的强势程度等等,这些都与我们之前所了解的洪荒世界大相径庭。”
叶文筝听着四九的分析,心中的纠结愈发严重起来。她其实也有过同样的想法,只是这个念头实在太过残忍,她根本不愿意去面对,更不想去讨论这个问题。
毫无疑问,在这场战争之后,必定发生了极其剧烈的变故。但这个变故究竟是何时发生的?具体又是什么呢?这些都是未知数,让人无从知晓。
正因为如此,这种如同坐在活火山口上的日子才是最为煎熬的。叶文筝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山会喷发,也不知道喷发的后果会有多严重,她只能在这种提心吊胆的状态中等待,等待那个未知的答案揭晓。看着老君多次提及此变故时那种无可奈何、仿佛这是命中注定一般的语气,以及他多次有意无意地为变故之后留下后手的种种举动,叶文筝的心境愈发难以自洽。她心中的疑惑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始终处于一种刨根问底的冲动之中,仿佛只有弄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她才能得到内心的安宁。
然而,这种冲动却让她陷入了一个自我否定的漩涡,无法自拔。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和价值,觉得自己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一事无成,对整个洪荒世界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贡献。她不禁想,如果自己真的如此无用,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立刻兵解,一了百了,也免得继续承受这种痛苦和煎熬。
可是,每当她产生这样的念头时,那些与她接触过的人和妖的话语就会在她耳边回响。无论是三清、四九,还是女娲,甚至是那些她曾经帮助过的普通生灵,他们都一直提醒着她,她才是这一切的关键所在。他们说,即使要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好叶文筝,因为只有她才能改变这一切。
这样的殷切希望,让叶文筝感到无比惭愧。她觉得自己辜负了大家的信任和期望,实在是无地自容。同时,这种压力也让她感到痛苦不堪,仿佛有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四九看着叶文筝的脸色变得愈发纠结和灰败,心中不禁一紧,他立刻意识到对方又开始陷入自我否定的漩涡中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进一步恶化,四九连忙开口转移话题道:“青萍剑和你之间的联系还在吗?”
叶文筝听到这个问题,稍稍愣了一下。毕竟,作为青萍剑的主人,她与这把剑之间存在着一种特殊的联系。按照常理来说,只要她心念一动,青萍剑就会立刻回应她的召唤。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由于李白的存在,叶文筝从未真正将自己视为青萍剑的主人。她从未随意召唤过这把剑,一切都以李白为主导。即使在几次激烈的战斗中,叶文筝也没有对青萍剑下达过命令。
可以说,与其说叶文筝是青萍剑的主人,倒不如说她更像是青萍剑的剑鞘,而真正的执剑人则是李白。
被四九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叶文筝的脸色不禁微微一红。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对四九问题的回答,但紧接着,她却反问起四九来:“老君为何不阻止太白金星拐带李白呢?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呢?”
四九看着叶文筝,只见她原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仿佛从自我否定的深渊中挣脱出来一般。四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疼惜之情,他轻声回答道:“如果我们之前所了解到的太白金星的来历没有偏差的话,那么老君此番举动无疑是给李白带来了一场巨大的机缘啊。”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所谓机缘,往往都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挑战的,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呢?所以,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忡忡。毕竟,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有通天教主在背后撑腰,李白应该也不会有生命之忧的。”
叶文筝听了四九的话,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她知道,再继续追问下去也未必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于是便决定不再胡思乱想,而是拉着四九一同去找老君,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得到更确切的消息。
与此同时,在火焰山上,老牛刚刚从灵山归来。他站在自家门口,望着那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家,心中一阵酸楚。他从收到的消息中得知,红孩儿已经彻底魔化,如今不知所踪。这个消息对于老牛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铁扇公主早在西游时期就被掳掠到了西方教,成为了八部天龙中的阿修罗族圣女。然而,灵山魔化之后,她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只剩下孤苦伶仃的老牛,独自一人坐在往昔一家人团聚时的案桌旁的石凳上,黯然神伤,伤春悲秋。
与老牛的孤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整个火焰山的热闹景象。这里人山人海,人、妖、仙、神、鬼、怪等各种生灵齐聚一堂,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他们按照各自所属的阵营,开始重复着灵山大阵的布置。一时间,叫喊声、兵器相击声、阵法启动声、嬉笑怒骂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场景看起来虽然有些乱糟糟的,但用“沸反盈天”来形容,恐怕都还略显不足。
在这片喧闹之中,多宝率领的金鳌岛新截教可谓是居功至伟。若不是多宝几乎将三霄等一众截教师兄弟全部请来,恐怕此时的场面还要更加混乱不堪。多宝站在人群之中,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显得游刃有余。
当他看到兴致不高的项羽时,心中不禁一动,迈步上前,关切地问道:“霸王何必如此?之前不让你出手,那可是大师伯亲自下的命令啊。如今局势依旧晦暗不明,过早暴露底牌,岂不是与取死无异?”今日终于有机会可以出手了,而且现在的你也已经算是鬼族的一员了,那么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你有什么样的计划和打算呢?”项羽心里其实很清楚其中的内幕,然而当他亲眼目睹韩信惨死在自己面前时,内心的愤怒和冲动还是让他几乎无法自控,差一点就直接冲杀出去了。如果不是多宝及时拦住他,以项羽之力道,是否真的能够承受得住那口大鼎的压力,恐怕还需要认真斟酌一番才行。
眼看着天边那如乌云般黑压压的幽渊族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项羽心中愈发焦躁不安。他多么希望能够痛痛快快地与敌人厮杀一场啊!只可惜,现实却总是让人无奈。哎!地府、阴山、翠云宫,这些地方都与他息息相关,可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局势发展,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纯金浇铸而成的谛听佛陀缓缓显化而出,与地藏菩萨相对而立。他们彼此凝视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终于,过了许久之后,谛听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本尊,如今我的佛陀金身究竟该如何自处呢?”
地藏想也不想的说道:“谛听,你也成就大道,可为道友,不若我断开你我灵魂羁绊,还你自由?”
谛听说道:“若如此可行,我又何必多此一问?断开灵魂羁绊,我的佛法无了来处,又将去向哪里?无根之木下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