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情况。\"白芷蹲下身,从怀里掏出几个野果和一把野菜,\"搜山的人撤了,看来以为我们逃远了。吃点东西,我们趁天没亮赶路。\"
野果酸涩,野菜苦中带辛,但足以充饥。程墨书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伤势好转了不少,伤口不再流血,只是周围的皮肤还泛着淡淡的青色。
\"你的医术...很特别。\"他斟酌着词句。
白芷嘴角微扬:\"青娘没教过你吗?\"
\"母亲去世时我还小,只记得一些简单的草药知识。\"程墨书摇头,\"这种用血解毒的方法,我从没见过。\"
\"这是白苗秘传的'血引术',传女不传男。\"白芷收拾着剩下的食物,\"你母亲既然会,说明她出身白苗祭司家族。\"
程墨书心头一动。母亲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他只知道她来自湘西一个苗寨,因为爱上汉人教书先生而被族人放逐。现在看来,母亲的背景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两人离开岩洞,向北行进。白芷对这一带似乎很熟悉,带着程墨书避开大路,穿行在密林和小径中。途中经过几个小山村,她都谨慎地绕开。
\"前面就是义庄了。\"中午时分,白芷指着一处山坳里的破旧建筑说。
那是一座灰瓦白墙的院落,围墙已经斑驳剥落,大门上的黑漆也脱落了大半,露出里面腐朽的木头。院中几棵老槐树探出墙头,枝叶稀疏,更添几分凄凉。
\"有人看守吗?\"程墨书问。
\"以前是个姓张的老头,不知道换了没有。\"白芷警惕地观察四周,\"我们从后墙翻进去,那里有个狗洞,我小时候常溜进去玩。\"
程墨书不禁莞尔。想象一个穿着苗服的小女孩在义庄里探险,倒是别有一番画面。
两人绕到院后,果然找到一个被杂草半掩的破洞。白芷先钻进去,确认安全后招呼程墨书跟上。
院内杂草丛生,几间厢房门窗紧闭,只有正中的大屋门楣上挂着\"停灵堂\"的匾额。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槐树的沙沙声。
\"看守可能在午睡,\"白芷低声道,\"我们去停灵堂看看。\"
两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大屋前。门没锁,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古怪气味。十几具棺材整齐地排列在两侧,有的崭新,有的已经腐朽。
\"找最近三年的女尸,\"程墨书说,\"应该有记录簿。\"
他们在门边的小桌上找到了一个破旧的登记簿。白芷快速翻阅,突然手指停在一页上:\"找到了!'无名女尸,约二十岁,苗族特征,道光十三年八月收'——是姐姐!编号七。\"
两人来到标号七的棺材前。这是一具普通的松木棺材,表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程墨书和白芷合力推开棺盖,一股混合了草药和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棺材里躺着一具穿着苗服的女尸,虽然已经去世三年,但尸体保存得出奇的好,只有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女尸的面容与白芷有七分相似,只是更显成熟。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裸露的胸口处,有一个清晰的青紫色手印!
\"果然是血蛊...\"白芷的声音颤抖,伸手轻抚姐姐的脸庞。
程墨书仔细检查尸体,在女尸紧握的右手中发现了异样。他小心地掰开僵硬的手指,里面赫然是一小截银白色的藤状物!
\"银月藤?\"他递给白芷。
白芷激动地点头:\"姐姐死前一定握住了它,所以尸体没有完全变黑!银月藤能克制血蛊的毒性。\"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程墨书立刻警觉地竖起手指示意噤声。
\"...就在里面,我亲眼看见两个人溜进去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赵铁柱!程墨书和白芷对视一眼,迅速躲到棺材后面。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铁柱命令道,\"陈二爷说了,那苗女必须抓活的!\"
脚步声分散开来,逐渐逼近停灵堂。程墨书从棺材缝隙中看到赵铁柱带着五六个警察,正挨个搜查厢房。
\"我们被跟踪了,\"程墨书低声道,\"必须想办法脱身。\"
白芷指了指棺材:\"躲进去?\"
程墨书摇头:\"太明显了。\"他的目光落在停灵堂后墙的一扇小窗上,\"那边。\"
两人悄悄移动到窗边,程墨书试着推了推,窗户纹丝不动。白芷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银簪,在窗缝处拨弄几下,锁舌\"咔\"地一声弹开了。
正当他们要爬窗出去时,停灵堂的门被猛地踢开!
\"在那!\"赵铁柱大喊,举枪就射。
子弹打在窗框上,木屑飞溅。程墨书一把将白芷推出窗外,自己正要跟上,却被赵铁柱扑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程墨书的伤口再次崩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程哥,别挣扎了,\"赵铁柱喘着粗气,用枪抵住他的太阳穴,\"陈二爷只要那苗女,你乖乖配合,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程墨书冷笑:\"五年兄弟,就为了钱?\"
\"不只是钱!\"赵铁柱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黑岩大人答应教我巫术,比当警察威风多了!\"
就在这时,一道蓝影闪过,赵铁柱突然惨叫一声,松开了程墨书——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根银针!
白芷从窗外翻进来,手中还有几根银针蓄势待发。其他警察见状,纷纷举枪瞄准她。
\"别动!\"程墨书趁机夺过赵铁柱的枪,抵在他头上,\"都把枪放下!\"
警察们犹豫了。赵铁柱此时已经口吐白沫,眼球上翻,显然白芷的针上有剧毒。
\"解...解药...\"赵铁柱艰难地伸手。
白芷冷冷地看着他:\"告诉我陈世荣和黑岩的计划,我就给你解药。\"
\"他们...要在今晚...在鬼哭涧...举行血祭...\"赵铁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用那苗女...完成终极血蛊...控制全县的官员...\"
程墨书心头一震。难怪陈世荣一定要抓白芷!
\"什么血祭?在哪里举行?\"白芷追问。
\"渌江...源头...子时...\"赵铁柱的声音越来越弱,\"解药...\"
白芷从腰间取出个小瓶子,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塞进赵铁柱嘴里。\"这能暂时压制毒性,十二个时辰后没真正解药还是会死。带话给陈世荣,想要我,亲自来抓!\"
说完,她拉起程墨书:\"走!\"
两人趁警察们忙着照顾赵铁柱,迅速从窗户逃出,翻过围墙,消失在义庄后的树林中。
跑出一段距离后,程墨书停下脚步,左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等等...我们得有个计划。\"
白芷扶他坐下,检查伤口。\"又裂开了...但好消息是我们有银月藤了。\"她拿出那截从姐姐手中取出的银白色藤蔓,\"足够配一剂解药。\"
程墨书点点头,但心思还在赵铁柱的话上。\"血祭...控制全县官员...陈世荣的野心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
\"必须在今晚阻止他们,\"白芷坚定地说,\"但首先,我得治好你的伤。\"
她找了一处隐蔽的树丛,让程墨书脱下上衣,然后用随身的小刀将那截银月藤切碎,混合着几种草药嚼成糊状,敷在伤口上。程墨书顿时感到一股清凉从伤口处扩散,疼痛大为减轻。
\"这只是暂时的,\"白芷包扎好伤口,\"要彻底解毒,还需要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
白芷的眼神变得复杂:\"黑岩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