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吧。”主任不再多说,转身向外走去,“我已经安排了医生。做个检查,对你我都好。”
陶德舟站在原地,浑身冰冷。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掉进蜘蛛网的虫子,无论怎么挣扎,都被那无形的、黏腻的丝线越缠越紧。他被孤立了,被质疑了。他所有的呼喊和证据,都在对方轻描淡写间化为乌有。他的社恐让他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据理力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定义为“精神失常”。
他被巧妙地剥夺了话语权,甚至被剥夺了证明自己神志清醒的权利。
主任没有再催促,只是在门口等着他,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陶德舟慢慢地抬起脚,跟了上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他低着头,不敢看主任的眼睛,也不敢看周围可能出现的其他人。
他明白了。
主任,或者说实验室的高层,他们不仅知道悬停区的存在,他们甚至……在极力掩盖它。他们知道那些“量子共生体”,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
而他,陶德舟,一个误入者,一个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的人,现在成了他们需要处理的“麻烦”。
他们会怎么处理他?仅仅是当成精神病人隔离起来?还是……
想到李仕识那扭曲的脸和充满恶意的眼神,想到那些被困在冷柜中永无宁日的意识残骸,陶德舟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
他被带到了实验室附属的医疗中心。医生例行公事地给他做了检查,抽了血,询问了一些问题。对于陶德舟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描述,医生只是平静地记录着,时不时和旁边的护士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最终的诊断结果毫无意外:“急性应激障碍,伴随短暂性幻视幻听。建议留院观察,进行镇静和心理疏导。”
陶德舟躺在洁白得刺眼的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灯光,感受着镇静剂开始在血管里弥漫开来的昏沉感。
他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再试图向任何人解释。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他。
或者说,那些“应该”相信他的人,选择了不相信。
他被困住了。比被困在悬停区更可怕的是,他被困在了一个由谎言和冷漠构筑的现实囚笼里。
实验室高层在掩盖真相。
悬停区是真实的,那些痛苦和恐惧是真实的。
而他,似乎是唯一一个窥见冰山一角,并且活着走了出来的人。
意识逐渐模糊,但一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
吴璐桃。
他必须找到吴璐桃。也许,只有她能告诉他答案。
或者,只有她能告诉他,如何在这个巨大的谎言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