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德舟感觉自己的膝盖和手肘快要磨破了。

每一次呼吸都吸入冰冷、污浊的空气，让他的肺部隐隐作痛。

前面带路的乌云像个经验丰富的管道工，动作轻盈无声，只有尾巴尖偶尔扫过管壁，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吴璐桃紧跟在陶德舟身后，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但步伐依旧稳定。

黑暗放大了感官，也放大了恐惧。

他们不知道这管道通向何方，也不知道外面那些机械臂是否还在，更不知道主任还有没有更阴险的后手。

陶德舟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声音。

“我们……快到了吗？”他压低声音问，喉咙干涩得厉害。

前面的乌云停了下来。

它蹲踞在一个岔路口，侧耳倾听着什么。

然后，它用爪子轻轻扒拉了一下右侧的管道壁。

陶德舟凑过去，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金属上。

隐约有声音传来。

不是警报，也不是机械运转的噪音，而是……人声？

断断续续，带着一种失真，仿佛通过老旧的扩音器播放出来。

“……不稳定因素……必须……清除……”

是主任的声音！

陶德舟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还活着？而且在指挥？

乌云似乎并不打算停留，它选择了左侧的通道，继续前进。

但那声音纠缠不清地钻进了陶德舟的耳朵。

“……天真的理想主义者……以为能阻止……伟大的进程……”

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是从他们前进方向的某个扩音设备里传出来的。

主任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虚弱和痛苦。

“你们以为‘终极殡葬’只是收集恐惧？太可笑了……”

陶德舟和吴璐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他们放慢了速度，几乎是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恐惧只是燃料……是启动钥匙……”

“真正的目的，是利用量子纠缠的超距作用，结合暗物质的渗透特性……”

“建立一个覆盖全球的……意识控制网络！”

陶德舟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意识控制网络？

这听起来像是三流科幻片里的设定，但从主任口中说出，带着实验室的背景，却显得无比真实和恐怖。

“想象一下，一个没有谎言，没有冲突，没有异议的世界……”

“所有的思想，所有的记忆，都在统一的管理之下……”

“通过调节恐惧的阈值，抹除不和谐的记忆，植入正确的认知……”

“我们将迎来真正的……绝对秩序！”

主任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悬停区，就是这个网络的原型机！是核心节点！”

“每一个‘量子共生体’，都是一个接入点，一个信息的收发器！”

“而你们，陶德舟，吴璐桃……你们这些偶然闯入的尘埃，自以为是的变量……”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