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路过一面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上面轮番播放着政府公益广告:【和谐社会,从心开始】【信息安全,人人有责】【遵守秩序,幸福生活】。
每条标语下面都有一组晦涩的数字和符号,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陶德舟停下脚步。
“子程序指令。”吴璐桃拉着他继续走,“潜意识暗示。”
一辆警车缓缓驶过,车内警察的视线扫过街道。陶德舟下意识低头,但吴璐桃却拉着他的手臂,做出亲密交谈的样子。
“不要躲闪,那会引起注意。假装正常。”
陶德舟强忍社恐带来的不适,勉强挤出笑容,模仿周围人的状态。
“为什么他们这么容易被控制?”走远后,他忍不住问。
“因为大多数人喜欢安逸和确定性。”吴璐桃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恐惧和独立思考太累了。”
街角一家咖啡馆的电视正播放新闻:“科学家宣布研发出新型大脑健康监测系统,可提前预警精神疾病风险。首批系统将安装在公共场所…”
“那不是健康监测。”吴璐桃冷笑,“是情绪追踪器。”
他们接近垃圾站时,陶德舟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周围摄像头太多了,至少六个不同角度的电子眼在监视这片区域。
“我们暴露在监控下了。”他低声提醒。
“不止如此。”吴璐桃拉住他的袖子,指向垃圾站入口处的一辆无标识白色厢型车,“军方的车。”
“撤退?”
就在他们准备转身离开时,乌云从背包里探出头,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垃圾站入口处,一个穿工装的清洁工走出来,推着垃圾车。他抬头,与陶德舟四目相对,然后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监控摄像头。
清洁工走向其中一个摄像头,取出工具似乎在维修。几秒钟后,那个摄像头的指示灯熄灭了。
“他在帮我们。”吴璐桃判断道。
清洁工以极其自然的动作,依次“维修”了周围的几个摄像头。当最后一个监控设备失效,他向陶德舟们点头示意,然后推着垃圾车进入站内。
“跟上他。”吴璐桃决定道。
垃圾站内部弥漫着腐败的气味,但比预想中干净。清洁工放下推车,摘下帽子和口罩。
“我是王教授的助手,罗明。”他快速自我介绍,“幸好找到你们,整个城市都在通缉你们。”
“王教授?”陶德舟警惕地问,“我不认识什么王教授。”
“你母亲的合作者。”罗明压低声音,“在你们摧毁核心实验区后,我们终于有机会行动了。”
“怎么证明你不是陷阱?”吴璐桃质疑。
罗明从口袋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与吴璐桃额头上相似的鹿角发卡:“这能证明我的身份。”
吴璐桃额头的发卡突然闪烁起来,与盒中的发卡产生共鸣。
“它们是一对。”罗明解释,“按照古老协议制作的暗物质接收器。你额头上的是主体,这个是备份。”
“你知道该如何取出它吗?”吴璐桃急切地问,手指抚过额头与发卡融合的部位,“它在吞噬我的生命力。”
“王教授可以帮你。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他们已经在缩小搜索范围了。”
乌云突然跳出背包,绕着罗明嗅闻,然后用尾巶指向城市外围。
“它认可你。”陶德舟观察乌云的反应,“但想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城外三十公里有个安全屋。”罗明边说边从垃圾站深处拖出一个大型垃圾箱,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的物资,“我们要装扮成垃圾清运车出城。”
陶德舟看着周围被关闭的监控,想起街上那些麻木的人群,感到一阵恶寒:“整个城市都被监控,我们真能逃出去吗?”
“不是整个城市。”罗明把几套工作服递给他们,“是整个世界。而你们,已经成了意识控制网络最危险的病毒。”
外面,城市依旧平静运转,无数市民仍在广告牌下驻足,仍对着监控摄像头微笑,仍在各种设备的信号中不知不觉地被编程。
唯一的区别是,现在陶德舟能真切地看到这种恐怖景象背后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