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地上,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早已经不是那个在佛像前跪着念经的小和尚,而是一个站在城市角落里、脚下全是垃圾的拾荒者,一个连名字都快忘了的……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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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钟声中醒来,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头。
外面的雨停了。
天还没亮,夜色像被水洗过一样干净。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边,一抹淡蓝渐渐爬上来,像佛经封皮那种温柔的蓝。
我起身,打了盆冷水洗了脸。
阿宝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问:“你干嘛啊?天还没亮。”
我没理他,穿好衣服,背上包,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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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山。
不是真正回到寺庙的山,而是新北市边上一座公园山,名叫“青龙岭”。
我站在山顶,看着脚下一座座灰白色的楼宇像墓碑一样整齐地排列着,晨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城市的汽油味和不知从哪飘来的包子香。
我轻声念起了早课经文: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一句一句,唇齿轻颤,像是在缝补某种快要碎裂的意志。
我知道自己不会回寺庙了。
我的路,已经不属于青灯古佛。
可我也知道,我不能让这尘世的泥,把心里那盏灯彻底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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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接到了老六的电话。
“净空,有人找你。”
“谁?”
“说是老熟人,姓陈。”
我心里一跳。
陈剑兵——这个名字,像一根旧钉子,终于在梦醒之际,开始锈透进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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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阳光很好。
我却觉得脚下的影子,忽然变得很长,很黑。
梦醒了。
可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