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现在呢?
我在一个地下物流点做事,帮人搬货,明知可能有问题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拒绝收分红,但也没退场。
我是不是“帮凶”?
是不是“装干净”?
我真的能一辈子维持“不做坏事”的底线吗?
“你不是装干净。”一个声音忽然从黑暗中响起。
我一惊,抬头看去——是庄婧。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门,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盒,眼神冷静地望着我。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她轻轻把饭盒放到我身边,“给你送晚饭。阿宝说你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盯着她:“你不怕我?”
她摇头:“我怕你饿死。”
我苦笑:“你真不知道我现在身上有多少传闻?”
“我知道。”她答得干脆,“但我也知道,你宁可背下所有东西,也不愿让别人代替你死。”
“那不叫‘干净’,那叫‘傻’。”我低声说。
她蹲下来,坐在我身旁,撑着下巴:“净空,干净不是你‘不做错事’,而是你‘不愿害人’。这年头,这种人很少了。”
我一时语塞。
她没有安慰我,也没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你很棒”这种废话。
她只是静静坐在我身边,陪我一起,沉在这片油泥味的空气里。
仿佛这夜的黑,是可以分担的。
—
吃完她带来的饭后,她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别因为这个世界太脏,就放弃自己那点干净。”
我没说话,只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远去。
我忽然意识到——
真正的干净,不是你永远不沾泥水,而是你进了泥里,还记得自己想出来。
—
第二天,大柱哥召我去见。
他坐在办公室的窗边,阳光落在他金链子的反光上,像一把刚磨好的刀。
“这事你处理得不错。”他说。
“不是我处理。”我说,“我只是没说话。”
“会说话的都死了。”他笑,“不说话的人,才有用。”
我点头。
他又补了一句:“但你要记住,你能背一次,就能背第二次。”
我回望他:“那你要记住,我能忍一次,不代表永远低头。”
他的笑容顿了顿,然后仰头大笑起来:“行!我喜欢你这股不服气的样子。”
“你会走得远的,净空。”
我没笑。
我只是低声在心里说:
我不是要走得远,我是想走出去。
离开这个一张嘴就是“背锅”、一出事就找“干净人”垫背的地方。
—
那天晚上,我回到宿舍,把日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写下:
“不是我想当英雄,是这个世界逼我当哑巴。”
“我不怕背锅,我怕的是,有一天我会习惯。”
我不想习惯。
因为一旦习惯了,我就真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