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份备份,我放在厂内污井电闸后,那里有一格隔断,我焊上了。”
“如果你死了,它还在。”
“如果你成功,它就成历史。”
**
我们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一刻,我明白了:
我们不是在逃,我们是在写一部“逃亡史”。
让别人知道,这里曾有一群人,试图活着离开。
**
然而,就在行动前三天,一件事打乱了节奏。
有个陌生人,出现在车间外。
他穿着不同于厂服的西装,脸上带着职业微笑,一步三停地巡视车间、配电间、后勤组。
有人说他是“南境劳安组”来的人,也有人说他是“审计办”派来的。
但我一眼就知道——他不是查账的。
他是“查人”的。
因为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问一句:
“有没有人最近表现特别‘突出’?”
**
他走到我所在的配餐点,盯了我三秒,然后轻轻一笑:
“你就是……净空?”
我不说话。
他走近一步:“厂长很关心你,说你‘思想深刻’。”
我依然不语。
他盯着我那双早已不再害怕的眼睛,缓缓说:
“你很聪明。但你也该知道,聪明人,不该硬碰系统。”
“系统是钢铁,人是血肉。”
“你要是再‘碰’,下次就不是调岗了。”
我微微一笑:“钢铁会锈,人不会忘。”
他愣了一下,转身离开。
**
我知道,他不是来劝我的。
他是来警告我——
他们知道我准备动了。
**
我必须提前行动。
我对老六说:“这周四来不及了,提前两天,周二夜里动。”
他点头:“你确定?”
“我不再等。”
“那许洪亮呢?”
我沉默。
他腿伤未愈,神智恍惚,是个“无法同行”的人。
我只能留信、留方向、留路图。
我不能带他。
但我会回来。
如果我没死,我就回来。
**
行动前夜,我整理所有档案,烧掉所有笔记草稿,只留“主包裹”。
我在鞋底藏一张纸条:
“若我死,此人为老六。”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见证者。
而见证者必须把“最后一页”写出去。
**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耳边响起的是无数名字:
小翠,董姐,老杨,韩一鸣……老许……甚至那个被删掉的阿进。
我在心里念着他们的名字,像念佛号。
我说:
“若我能出,此事必记。”
“若我不能,愿后人记我。”
**
那夜雨声未停。
而我,背着全厂的死者名单,开始走入第二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