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城的早晨雾霾相当严重，阳光勉强能穿透这灰蒙蒙的天空。

校门口，车流人流混杂，家长叮嘱声，孩子们的吵闹声，混杂在一起。

妮妮背着那个旧书包，小小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张妈送到半路又急匆匆走了，还是去送她宝贝大孙子。

妮妮习以为常，低着头，慢慢走向校门。

一个身影挡住了她。

“妮妮。”

妮妮猛地抬头。

小叔！

陈斌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疲惫，额头上缠着一圈碍眼的白色纱布。

“小叔！”妮妮眼睛一亮，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陈斌紧紧抱住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多久没见了？这孩子又瘦了。

他松开妮妮，目光落在她那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叔叔给你买的新书包，里面还有一些礼物。”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崭新的粉色书包，上面印着可爱的卡通小猫咪。

妮妮惊喜地接过：“谢谢小叔！”

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新书包，眼睛却瞟向陈斌额头的纱布。

“小叔，你的头？”

陈斌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不小心撞墙了，过几天就好。”

他蹲下来，看着妮妮的眼睛。

“好好学习，叔叔以后再来看你。”

妮妮的笑容淡了下去，小声问：“你要常来啊，妮妮想你。”

陈斌心里一酸，揉了揉她的头发：“叔叔尽量。对了，你弟弟过几年也要上学了，说不定你们还能一个学校，到时候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妮妮眼睛又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嗯！”

那个小弟弟，她见过的，圆嘟嘟的，很可爱。是小叔的孩子。

“在学校过得还好吗？”陈斌看着她，“有没有人欺负你？”

妮妮低下头，抠着新书包的拉链，不吭声。

陈斌心里明白了。

他指了指路边花坛边缘，一颗长长的铁钉躺在那里，被来往的鞋底踩得发亮。

“妮妮，你看那颗钉子，你敢踩吗？”

妮妮疑惑地看了看，又看了看小叔。

“当然敢啦，”她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它天天躺在这里，天天被人踩！”

她跑过去，学着大人的样子，在那颗扁平的钉子上用力踩了一脚。

陈斌走过去，弯腰捡起那颗钉子。

他走到花坛松软的泥土旁，把钉子竖直插了进去，尖锐的钉头朝上，在晨光下闪着一点寒光。

“现在呢？”陈斌看着妮妮，“现在还有人敢踩吗？”

妮妮看着那根竖起的、露出尖头的钉子，摇了摇头。

她好像明白了小叔的意思。

可是……

陈斌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叹了口气。

“妮妮，有些人就像那躺着的钉子，你好欺负，他就天天踩你。”

“但你要是竖起来，亮出你的尖刺，他就怕了。”

“如果不反抗，下次他们还会欺负你。”

“别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陈斌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打怕了，他们就不敢了。”

“一次不服，就打两次。”

“打到他们怕！打到他们看见你就绕道走！”

妮妮咬着嘴唇，没说话。

打回去？她不敢。

陈斌看着她怯懦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疼惜和无奈。他知道，这孩子不像他哥，也不像他。

他站起身，拍了拍妮妮的肩膀：“进去吧，快迟到了。”

妮妮点点头，背着新书包，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校门。

陈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脸上的温和迅速褪去，眼神变得复杂。

他摸了摸额头的纱布，转身离开。

撞墙？哼。要不要让他再撞一次？算了点到为止，希望他耗子尾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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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课，妮妮总是走神。

小叔的话，像那根竖起来的钉子，扎在她心里。

打回去……真的可以吗？

她想起那个胖男孩凶狠的眼神，想起被颜料弄脏的校服，想起体育课上那根差点绊倒她的跳绳。

她害怕。

午餐时间到了。

孩子们吵吵嚷嚷地拿出自己的饭盒。

教室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欺负妮妮的那个胖男孩，和他的几个跟班，交换了一个恶毒的眼神。

他们的计划，早在课间休息时就想好了。

胖男孩和瘦高个，还有另外几个男孩，聚在教室后面的角落。

胖男孩手里捏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瓶，瓶子里，一只油亮的黑色大蟑螂正在不安地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