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的书房里，一片狼藉。

昂贵的水晶烟灰缸碎裂在地毯上，玻璃渣混合着烟灰，像一滩肮脏的污渍。

文件散落得到处都是，几张财经杂志的样刊被揉成一团，扔在角落。

陈凯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跳。

他刚刚结束了一场灾难性的采访。

林微云那个臭丫头！

她怎么敢！

她怎么能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把奖品送回来！

他精心营造的形象，瞬间崩塌！

“废物！一群废物！”

陈凯猛地转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

实木椅子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黑子低着头，站在书桌前，大气不敢出。

他能感受到陈凯身上散发出的暴戾气息。

“对不起，凯哥。”黑子的声音干涩。

“对不起？”陈凯猛地逼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平时都怎么做事的？”

“那些东西！我让你办得妥妥帖帖！你是怎么做的？”

“我……我开始是亲自盯着的，林老太太收下了，没怀疑。”黑子小心翼翼地解释，“后来……后来我觉得效果不错，就让手下人去安排了……”

“他们……他们可能图省事，每次都用了‘中奖’这个名头……”

“蠢货！”陈凯指着黑子的鼻子骂，“你手下是蠢货！和白绫一样蠢！”

“这种低级的错误都能犯！你告诉我，你还能干什么？！”

站在门口附近的白绫，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蠢货？和她一样蠢？

她哪里做错了？凭什么把她和这群办砸事的人相提并论？

但她不敢反驳，只是垂下眼睑，做出柔弱顺从的样子。

“凯哥，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白绫柔声劝道，试图上前帮他顺气。

“滚开！”陈凯一把挥开她的手，眼神阴鸷，“你也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白绫踉跄了一下，脸上血色尽失。

她看着陈凯暴怒的脸，心里涌起一阵寒意和恐惧。

这个男人，越来越失控了。

林微云这一闹，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那些记者……明天报纸上会怎么写？

陈凯烦躁地在书房里踱步，像一头困兽。

“林家……林微云……”他咬牙切齿，“她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们还在查！还有赵队那个老东西！都在查！”

“现在连林微云都敢跳出来打我的脸！”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黑子：“给我盯紧她们！尤其是林微云！不能再查了！”

“还有，今天那些记者，好好善后，别让他们明天乱写！”

“是，凯哥。”黑子连忙应道。

“滚出去！”陈凯低吼。

黑子如蒙大赦，立刻转身离开。

白绫也想跟着溜走，却被陈凯叫住。

“你留下。”

白绫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身。

陈凯盯着她，眼神冰冷：“妮妮，最近怎么样？”

白绫知道他说的是妮妮精神错乱。

“还是老样子，不怎么说话，有时候对着空气发呆。”白绫小心地回答，“就是……林老太太好像对她更上心了，接走的次数也多了。”

“哼。”陈凯冷笑一声，“妮妮......。”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白绫，看好妮妮，这几天别让她去林家了。”

陈凯心里冒出个想法，要是从妮妮入手，是不是能打乱林母的追查。

“我知道了，凯哥。”白绫低声应道。

她心里却在想，林微雨的鬼魂，是不是真的存在？

那些怪事……还有妮妮说的“风妈妈”……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放学铃声尖锐地响起。

天空像是被捅了个窟窿，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瞬间，天地间一片水幕。

校门口屋檐下，挤满了没带伞的孩子和焦急等待的家长。

妮妮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里，显得格外孤单。

她穿着姥姥新买的羽绒服，已经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

她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发白，眼睛望着瓢泼大雨，里面蓄满了泪水。

张妈还没来。

老师电话催了张妈，没人接。

妮妮知道，张妈肯定又去接她的大孙子了。

看着别的同学一个个被爸爸妈妈牵着手，撑着伞消失在雨幕中，妮妮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雨水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