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全县年终工作会议上,那些针对黄土坳的非议达到顶峰。青石村支书在会议开始前,故意把一份“关于规范知青管理”的提案拍在桌上,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总爱坏规矩,把县里的好政策当自家买卖。”柳树村支书跟着帮腔:“就是,得给某些人立立规矩了。”
轮到林大军发言时,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滴答声。他慢慢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那是这些年记录的知青培训心得和村民收入账本。“我先给大伙算笔账。”他翻开泛黄的纸页,“三年前,黄土坳人均年收入180元,现在是860元。这些钱不是天上掉的,是知青教我们改良土地、搞立体养殖挣来的。”
他扫视一圈会议室里神色各异的村干部:“有人说我抢知青,可我想问——当知青在你们村里饿肚子时,你们想过教他们用知识改变生活吗?当洪水冲垮稻田时,你们想过带着大伙找新出路吗?”林大军的声音突然哽咽,“我不过是觉得,这些年轻人不该被埋没,这片土地不该被辜负。”
会场陷入长久的沉默。散会后,几个村支书红着脸围过来。青石村支书递烟的手都在抖:“老林,下个月能让文轩来给我们讲讲土壤改良吗?”柳树村支书挠着头说:“我们想办夜校,能借几本教材不?”
林大军拍了拍他们肩膀:“明天就派人过去!咱们都是守着这片山的,好日子得一起过!”夕阳西下,他走在回村的路上,远处试验田里陆文轩的身影正在调试新设备,卫生所的灯已经亮起,程雨薇又在给村民上医疗课。
咸鱼在脑海里感叹:宿主,你赢了。 林大军摸出颗水果糖塞进嘴里,甜味混着泥土香:“我从来没想着输赢,我就想让大伙知道,人心要是像山一样敞亮,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
这边风波刚平,新的变动又起。程雨薇在卫生所成功接生了三胞胎的事,传到了县医院院长耳朵里。半个月后,一纸调令下来,要调她去县医院妇产科。送行那天,晒谷场挤满了人。张大娘抹着眼泪往她兜里塞煮鸡蛋:“女娃,在县城可别饿着!”程雨薇穿着崭新的白大褂,胸前的工作牌闪闪发亮,却哽咽着说:“我每周都回来!卫生所的事,一刻也不能撂下!”
果然,往后每个周末,程雨薇都搭最早一班班车回村。她在卫生所办起“医疗小课堂”,用自制的人体模型教妇女们产后护理;背着药箱挨家挨户给老人做体检,连最难走的后山茅屋都不放过。有次下暴雨,她蹚着齐腰深的洪水进村,只为给发高烧的孩子打针,把林大军吓得直拍胸脯:“你比铁蹄子还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