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铜退听了卢生的话,自然要夸奖两句:“哦?据我所知,这阿胶,可是只有山东东阿能产,若是我们亳州也有了阿胶,这可是造福一方百姓啊,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表彰。”
这话就有点客套了,就算熬出阿胶,也只是他们商贾赚钱,跟造福一方有什么关系?
放在黄粱梦里,那倒是能带动上下游产业链,带动经销商和收买驴皮的买卖。但是,大宋朝可没有这种意识,这阿胶,老百姓也不能当饭吃,顶多算是造福了富人阶层,到时候价格能便宜一点。
不过,有了知州这句的话,也就算有官府“背书”了,得抓住这个机会,于是卢生赶忙拱手作揖:“表彰肯定是承受不起的,我们这小本生意,府衙能够多开一些方便之门,这生意会好做很多,在下就先谢过了。”
“哪里,哪里,呼延小将军的朋友,自然就是我老胡的朋友,与人方便,也就是与己方便嘛。”
场面话嘛,老胡也是很爱说的。
老胡再次挽留呼延静婉,看能不能吃个便饭,见对方也没有留下的意思,便自觉的送五人出府了。
老胡送五个人走出府外。寒冬腊月,就在州府墙根下,还坐着十多个饥民,勉强有几件衣服披在身上,也是冻的瑟瑟发抖。
这些人也真会选地方,就坐在府衙门口,想来也是希望朝廷能可怜他们,然而,过往官员是挺多的,却都选择视而不见。
呼延静婉看着他们有些可怜:“胡大人,这饥民怎么都在此处?”
胡铜退看到这场面,也觉得过意不去,有碍观瞻,赶忙吩咐衙役:“怎么这么多饥民在这里?你们怎么当差的,怎么都不把百姓放在心上,还不快点,把这些人都送到善堂去。”
衙役们赶紧动手,把饥民挨个叫醒:“走了,走了,大人下令,带你们去善堂,你们的好日子到了!”
“狗屁,善堂里也是挨饿受冻,我就是从善堂里逃出来的!”一个瘸腿的汉子,出言不逊。
衙役只能轻声细语,小声嘀咕:“知州大人有贵客到此,你们不要胡闹,不然得吃板子。你们这次出城去,我保证你们三日口粮,说话算数。”
这衙役是个会办差事的,半句吓唬,半句利诱。总算是把饥民们都带走了。
呼延静婉也不是没脑子的,说是护送饥民,说是去善堂,怕也只是赶到城外去,能赏个一两日的口粮,已经算良心未泯了。
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可以,就朝廷那点税收,重重盘剥之下,怎么管得了全天下的百姓。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道一句:“知州大人良善,我替百姓谢过大人了。”
“哪里,哪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应该的,应该的。”
呼延静婉低着头,一路上默而不语。
走到城门外,一些避风的墙角处,那里还有四五十个饥民,聚在一起,捡拾一些枯树枝,烧火取暖。
卢生看她一路心情不好,拍拍她的肩膀。
她抬头,卢生看着她泪眼朦胧,眼睛如同一眼深邃的清泉:“你怎么啦?都放出来,不用睡牢房了,不是该高兴吗?”
“不是因为这个。”
卢生其实是懂她的,看着饥民被带走的时候,他们就同时沉默了,同样的悲天悯人,却也同样的无可奈何。
他只是习惯了插科打诨,不喜欢去安慰人。他轻轻从口里念出一首词,元代诗人张养浩那首《山坡羊·潼关怀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