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点点头,看着兰茵脖颈上的勒痕:“我们还需要知道你的故事,你可以说出来的那一部分。”
兰茵眼角有光珠滑落,不是血色的,她的声音突然冰冷无比:“我可以给你们看全部,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定要杀了那贼子,替我报仇,替兰家二十三人报仇。”
还没等云落几人回答,兰茵突然跪倒:“在他的操控下,我杀了太多人,早就该死了。
我也曾尝试过无数次,却沦落成现在这样,我愿用神魂献祭换惊鸿一刻,只求你们能杀了那个败类。”
云落将她扶起,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她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
兰茵笑着点头,魂体开始微微颤抖。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缕幽光,轻轻点向自己的眉心。
“我的神魂有禁制,无法说出他的名字,描述他的样貌。但我的记忆并未被他毁去。”
兰茵的声音轻得像是风中的叹息:“但我的神魂破损,禁制爆发下不知道能撑多久。”
幽光骤然扩散,化作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在阵法内铺展开来。
……
百年前的天华镇,与现在大有不同,也远远没有现在这般繁华祥和。
一座青砖黛瓦的大宅,门楣上悬着积善之家的金匾,那是三十年前仙门大能修士亲笔所题,传闻这字有无上伟力,可护家宅平安。
寅时三刻,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兰府后院的书房已经亮起了灯。兰承德披着件半旧的棉袍,正伏案批阅账本。
烛火映照下,能清楚看见他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些墨迹,那是昨夜给镇上孩童批改功课留下的。
“老爷,您又一夜未眠?”老管家端着热茶进来,忍不住叹气。
兰承德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笑道:“春耕在即,得把各家的借贷账目理清楚。王老汉家去年遭了虫害,即便今年的种子钱已经悄悄给他免去了一半,剩下的也得再宽限些时日。”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兰家小姐兰茵已经带着弟弟妹妹们在院中站好。
这是兰家每日雷打不动的晨课,兰家整整二十三口人,上至六十岁的老太君,下至五岁的稚童,都要在日出前诵读《济世箴言》。
“……见饥寒者,当思我饱暖;见疾病者,当思我安康……”清脆的童声回荡在晨雾中。
路过的更夫老赵听见,忍不住驻足。他想起三年前瘟疫横行时,是兰家老太君亲自熬药,救活了他染病的孙子。
辰时刚过,兰府侧门的粥棚前已经排起长队。这粥棚立了整整三十年,无论丰年灾年从未间断。今日当值的是兰夫人和两位儿媳,她们系着粗布围裙,正麻利地盛粥。
“李婶,今日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兰夫人看见常来的老妇人形单影只,连忙放下粥勺:“您家小孙子呢?”
那名唤李婶的老妇人抹着眼泪:“那孩子又发热了,现在躺在炕上说胡话……”
兰夫人立刻解下围裙:“春桃,去请周大夫到李婶家看诊。秋菊,把库房里那支老山参取来。”
她搀起老妇人:“李婶,您别急,我随您去看看,李小子他有福,不会有事的。”
排在后面的瘸腿老汉突然跪地磕头:“兰夫人大恩大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