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持续到月上中天。朝蕖被灌了几杯米酒,双颊绯红如霞;许明则一直护在她身旁,替她挡下更多敬酒。当最后一位客人告辞,小院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红烛静静燃烧。
新房是许明亲手布置的——床帐换成了喜庆的红色,被褥上绣着交颈鸳鸯;窗棂上贴着剪纸的囍字,桌上摆着村民送的贺礼。最显眼的是床头那对红烛,烛身盘着金线,是猎户张二送的长明烛。
朝蕖站在门口,突然有些踌躇。虽然与许明朝夕相处多时,但今夜似乎一切都不同了。她无意识地摩挲着嫁衣的袖口,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膛。
“累了?”许明走到她身后,声音比往常低沉。
朝蕖摇摇头,却不敢回头看他。许明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热度透过衣衫传来,让她呼吸一滞。
“我帮你卸下梳妆。”许明说着,引她坐到梳妆台前。
铜镜中映出两人身影。许明站在朝蕖身后,小心翼翼地取下玉簪,又为她拆开发髻。黑发如瀑倾泻而下,许明的手指穿梭其中,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疼吗?”他轻声问,指尖偶尔擦过朝蕖的耳廓。
朝蕖摇头,却在镜中对上许明的目光,慌忙垂眼。许明看着她轻颤的睫毛和绯红的耳尖,喉结动了动,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
卸下装饰后,许明取来热毛巾为朝蕖洗脸。温热的帕子拂过脸庞,带走脂粉,露出朝蕖原本清丽的容颜。许明凝视着她,眼中满是赞叹。
“蕖儿,你真美。”他低声道,拇指轻轻抚过朝蕖眼角那颗小痣。
朝蕖鼓起勇气抬头,看见许明眼中映着烛光,像是落入了万千星辰。她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解开了许明的发带。青丝散落,为他平添几分柔和。
两人相对而立,红烛将影子投在墙上,融为一体。许明慢慢低头,在朝蕖唇上落下轻如蝶翼的一吻。朝蕖闭上眼睛,感受这个温柔至极的触碰,像初春的第一缕暖风,像清晨的第一滴露珠。
吻毕,许明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将朝蕖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睡吧,今天累坏了。”
朝蕖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心里既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两人和衣而卧,中间隔着一段矜持的距离。红烛静静燃烧,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朝蕖悄悄转身,发现许明正睁眼看着帐顶,呼吸并不平稳。
“许明……”她轻声唤道。
许明立刻转头:“怎么了?冷吗?”
朝蕖摇头,鼓起勇气挪近了些,将头靠在他肩上:“就这样,挺好的。”
许明身体僵了僵,随即放松下来,小心地环住她。隔着衣衫,他能感受到朝蕖的心跳,快得像受惊的小鹿。
“嗯,睡吧。”他轻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窗外,不知何时绽放的昙花在月光下摇曳,一整夜都没有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