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舍。
陆谨言坐在桌案前,愣神了足足一刻钟。
他垂落的指尖在梨木桌面上无意识地摩挲,砚台边缘凝着的墨渍已经干涸,凝成块暗褐色的痂。
“陆兄,好消息!”
木门被撞开的瞬间,带起一阵风,将案头的宣纸掀起又落下。
他看着一动不动,神情落寞的陆谨言,“陆兄,你这是怎么了?”
陆谨言喉结微动,将滚落舌尖的叹息又咽回腹中,他直起腰时,椅腿与青砖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没什么,不是有好消息吗?是什么?”
“哦哦。”孟轩这才想起他回来的正事,他拖着一把凳子坐到陆谨言对面。
“陆兄,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有结果了。”孟轩压低声音,刻意放缓语速,却掩不住眼底的兴奋。
陆谨言端起茶盏轻抿,凉透的茶水划过喉头,却化不开眉间的霜色。阳光穿过他半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倒像是笼着层朦胧的雾。
“仔细说说。”他放下茶盏,杯碟相碰发出清越的脆响,惊得檐下新燕“唧”地一声窜向碧空。
孟轩扯了扯领口,“我家下人在钱府附近蹲守了三日。”
他压低声音,脖颈处青筋随着说话微微跳动,“前日晌午,钱运达的马车鬼鬼祟祟绕开正街,径直往城东三不管地带去了。”
说到激动处,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案上茶盏里的凉茶溅出几滴,在宣纸上晕开深色的云,“那些人钻进破庙时,我家下人瞧见疤脸张亲自出来迎!”
陆谨言指尖摩挲着茶盏的纹理,忽然轻笑出声,阳光掠过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将那抹笑意淬成刀刃般的冷光。
“多谢,我已经有结果了。”
“哎呀,我们之间不用客气。”孟轩大大咧咧地挥手。
孟轩用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突然身子前倾,对着陆谨言挤了挤眼睛,眉梢挑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斑,倒像是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陆兄,我还打听到一件有趣的事儿,你想不想知道?”他故意拖长尾音,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谨言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一泓深潭,平静中暗藏波澜,“但说无妨。”
“哎呀,你真无趣。”孟轩撇了撇嘴,伸手抓了抓头发,发冠上的玉簪跟着轻轻摇晃。
他不满地嘟囔着,却又忍不住被陆谨言专注的眼神所吸引,“好了好了,我说还不成吗。”他清了清嗓子,身子再度往前倾,几乎要趴到桌上。
“这件事是这样的,”孟轩压低声音,刻意放缓语速,营造出神秘的氛围,“我不是上次跟你说过,我看见钱运达他们几人去了赌坊吗?”
他顿了顿,见陆谨言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才满意地继续道:“我家下人探得那沈青山欠钱运达二十两银子,据说沈青山不知道怎么偿还,便有意将自己的妹妹许给钱运达做妾。”
陆谨言突然看向他,“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