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窗棂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低吟,却再没听见那可疑的动静。
“许是风吹过吧。”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手臂上竖起的汗毛。
木桶边缘的木纹硌着后腰,她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脊背,可心跳声却愈发清晰地回荡在耳畔。
烛芯突然爆出一朵灯花,橘色的火星溅落在青砖上,想着,想着,又逐渐放松了下来。
陆谨言站在自家院门外,手里提满了东西,满身风尘仆仆。
衣襟还沾着山道上的草屑,肩头斜挎的布包被露水浸得有些发潮,双手拎着沉甸甸的竹篓,里头装着笔墨书本。
去书院了近一个月,如今总算回到了家,他伸手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闩上了。
仰头望去,窗棂间透着微弱的月光,想必家人都已安睡。
他不愿惊扰这份宁静,可秋夜寒凉,若无人开门,只怕要在门外挨上一夜。
“咚、咚”,指节又轻轻叩了叩门,只听门内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的脚踩在石板上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中间还夹杂着磕碰桌椅的闷响,显见得屋内人起身匆忙。
紧接着,传来一阵声响。
“谁呀?”
少年带着困意的声音裹着寒气从门内传来,尾音还带着未散的鼻音,像只被惊醒的幼兽,语气里藏着几分警惕。
陆谨言嘴角不自觉上扬,心头一暖,声音里带着笑意:“谨瑜,是我。”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木闩滑动的吱呀声混着少年压抑的抽气,伴随着慌乱的开锁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月光倾泻而下,照见陆谨瑜略显困意的脸。
陆谨瑜只着单衣,发辫散了半边,少年的眼神里却满是惊喜:“大哥!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陆谨言跨进门槛,踩着满地清辉往院内走去,夜露打湿的裤脚还在往下滴水。
他回头示意陆谨瑜将门掩好:“书院休假了,里面的学子都走得差不多了,索性我也回来了。原本傍晚就能到家的,谁知道路上出了点小麻烦,耽搁了一会儿,就回来晚了。”
陆谨言借着屋里透着的光,仔细打量了一下他。
不过短短一个月未见,陆谨瑜竟似换了个人般。
原本只到他肩头的弟弟,如今个头又往上蹿了一截,发梢几乎要擦到他下颌,少年宽大的衣袖被夜风吹起,露出的肩膀厚实有力,不再是从前那副单薄佝偻的模样。
陆谨瑜连忙上前,接过陆谨言肩头沉重的包袱,指尖触到布包上潮湿的痕迹,心里猛地一紧。
“大哥你回来这么晚,吃过饭了没有啊?”陆谨瑜压低声音,目光扫过陆谨言略带憔悴的面容。
“吃了一个饼子,现在不饿。”
陆谨言抬手按住弟弟肩膀,顺势往正屋方向瞥了一眼。窗纸后静悄悄的,只有墙角秋虫在低吟。
“你轻声些,别把娘她们吵醒了。”
陆谨瑜急忙闭上嘴巴,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