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右手已经摸到沉在水底的水瓢 ,湿发黏在滚烫的脸颊上,她屏住呼吸,手臂肌肉绷紧,正要将水瓢狠狠掷出——
“娘子,是我。”
沙哑的嗓音裹着熟悉的音色,沈娇娇的手腕僵在半空。水瓢边缘滴落的水珠砸在木桶边缘,惊得她打了个寒颤。
木桶里的水纹荡开涟漪,倒映着她通红的耳尖和慌乱的眼神。
陆谨言?!
这个认知比撞见贼匪更让她慌乱。
指尖还残留着水瓢的凉意,而心口却像被塞进了烧红的炭块,她慌乱地抓过搭在桶边的衣服,胡乱裹住肩膀,连带着几缕湿发也缠了进去。
明明应该在书院的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你、你怎么.....”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余光瞥见铜镜里自己狼狈的模样——发丝凌乱,脸颊因热水蒸腾而绯红,肩头还沾水珠。
想起成亲数月以来,还从未像此刻却这般......
“你快转过去!”沈娇娇的声音像是被沸水烫过,带着尖锐的颤音。
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顺着裹在身上的衣服蜿蜒而下......
陆谨言如梦初醒,靴跟在地上磕出清脆声响。
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油灯灯芯,豆大的火苗剧烈摇晃,将他耳尖的绯红映得愈发清晰。
月光从窗棂斜斜切进来,在他挺直的脊背镀上银边,玄色衣袍下摆还沾着未掸尽的征尘,却掩不住此刻略显僵硬的姿态。
沈娇娇盯着那道仓皇转过去的背影,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在地攥紧又松开。
木桶里的水已经泛起凉意,而她脖颈后的热气却顺着发根窜上脸颊,连耳垂都烧得滚烫。
她手忙脚乱地捞起搁在矮凳上的中衣,沾着水汽的手指捏着系带,却怎么也穿不进扣眼。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是在提醒她,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刚才近乎赤裸地被他堵在桶里的窘境。
“对、对不起。”陆谨言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惊得她差点打翻木桶。
他背对着她,却将腰板挺得笔直,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肩线,“我不知道你在......”
话音未落,沈娇娇已经套好外衫。系带歪歪扭扭地系了三次才勉强成型,她起身时带翻了搁在桶边的木勺。
“当啷”声响里,她瞥见铜镜中自己凌乱的模样——发梢滴水,衣衫不整,连耳后都泛着可疑的红晕。
夜风卷着秋虫的鸣叫灌进窗缝,油灯的火苗明明灭灭,沈娇娇望着陆谨言依旧僵硬的背影,难得见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这个念头让她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压下心头的慌乱和羞窘,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好了,你转过来吧。”
陆谨言闻声,靴底在地上碾出细微声响。
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油灯的火苗晃了晃,将他耳尖的绯红映得愈发明显。
他目光垂落,不敢直视沈娇娇还沾着水汽的发梢,余光却瞥见她外衫的系带歪歪扭扭,分明是方才慌乱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