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将扫帚一丢,整个人像滩软泥般瘫在刚擦净的桌案上,发髻歪斜,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泛红的脸颊。
“陆兄,这清扫的活计可真是累人啊,我的腰都酸了。”他说话时气若游丝,锦袍下摆还沾着几处灰渍。
陆谨言转身提起斑驳的竹编茶壶,青瓷杯盏相碰发出清响,琥珀色的茶水在杯中漾开涟漪。
“只是简简单单的扫地你就叫累了,看来你的体力不行啊。”话音未落,茶盏已稳稳搁在孟轩肘边,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促狭的笑意。
“不行?我怎么不行了!”孟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支起身子,带得桌案上的砚台都跟着晃了晃。
陆谨言指尖叩了叩斑驳的桌案:“看来最近这些日子你还得锻炼一下体魄了,科考可是最累人的,要在考号里面呆几天呢,若是运气不好遇到刮风下雨,那你还考什么?”
他望着孟轩歪斜的发冠和汗湿的锦袍,眼底泛起担忧,这样的身体怕是连号舍里的寒夜都熬不过。
孟轩抓起青瓷杯,仰头将凉茶一饮而尽,茶水顺着嘴角滑落,在衣襟晕开深色水痕。
“我知道了,这些日子会锻炼的。”
陆谨言余光瞥见孟轩瘫在椅上晃悠着腿,锦鞋尖还沾着清扫时的泥点。
“我会监督你的。”
孟轩猛地坐直身子,闷闷的说道,“我有这么不可信吗?”
话音未落,他突然眼睛一亮,探身凑到陆谨言跟前,“陆兄,嫂夫人可有给你带什么好吃的?”
陆谨言看着孟轩眼巴巴盯着自己竹箱的模样,晨光里少年眼底的渴望几乎凝成实质。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只得从箱底摸出装着肉干的油纸包,递到他面前:“有些辣,吃不了就不要硬吃。”
“哎呀,我有什么吃不了的!”孟轩眼睛发亮,一把抓过油纸包。
他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咸香混着浓烈的辣椒味瞬间在学舍里散开,深褐色的肉干上裹着的辣椒片,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油光。
第一口咬下去时,孟轩的眉毛突然挑到了发鬓。
陆谨言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瞬间涨红的脸,强忍住笑意:“我说了......”
话未说完,就见孟轩灌了一大口凉茶,却又迅速抓起第二块肉干:“辣......辣得过瘾!嫂夫人这手艺,简直能开酒楼了!”
他说话时嘴角沾着辣椒碎,偏生还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孟轩被辣得直吸气,舌尖像着了火般发烫,眼眶也泛起生理性的水雾。可即便如此,他的手还是固执地往油纸包里探去。
陆谨言见状,眉头微皱,语气里满是担忧:“若是太辣了,你还是少吃一点吧。”
“不,少吃不了!”
孟轩含混不清地嘟囔着,腮帮子鼓鼓囊囊,肉干上的辣椒碎还沾在唇边,他又狠狠咬下一大口,喉结快速滚动着咽下,紧接着端起凉茶猛灌,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
陆谨言见状无奈地摇头。
“嫂夫人这手艺,简直是妙绝!”他一边说,一边又抓起一块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