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宴锋芒?暗潮涌动(1 / 2)

暮冬的寒风拍打着沈府朱漆大门,门环上的铜兽首衔着的椒图纹门环被吹得叮咚作响。穿过九曲回廊,鎏金烛台将宴会厅照得恍若白昼,十二盏并蒂莲造型的烛火在螭龙纹灯座上明明灭灭,烛泪顺着精美的云纹烛台缓缓流淌,在紫檀木长桌上凝成暗红的斑痕。檐角悬挂的水晶珠帘随着穿堂风轻晃,叮咚声与丝竹乐声交织,却掩不住沈明玥擂鼓般的心跳。

她身着月白襦裙端坐在席位,掐丝珐琅护甲轻叩白玉酒盏,发出细碎声响。酒液映出对面曹氏强撑的笑容,那抹深紫色织金襦裙上的缠枝莲纹仿佛活过来般,在烛光下扭曲盘绕。沈明玥转动腕间的翡翠镯子,故意加重力道,清脆声响如银铃乍破,成功压过席间谈笑声:“都说陈年佳酿越品越有滋味,就像有些往事,细细琢磨起来,总有些意料之外的真相。”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原本热闹的宴会厅泛起涟漪。沈清瑶夹菜的手猛地一抖,酱鸭脯掉在青瓷碟上溅出红油,精心描绘的远山眉瞬间拧成结。她身旁的丫鬟慌乱递上帕子,却被她一把挥开,袖口滑落间,露出半截绣着暗纹的里衬 —— 正是与城西破庙密会男子衣料相同的云雷纹。

曹氏耳垂上的珍珠耳坠剧烈晃动了一下,端着茶盏的手指关节泛白,却仍维持着优雅的姿势。她眼角精心晕染的胭脂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大小姐这话玄妙,莫不是读书读累了,该让大夫开些凝神的方子?” 她的声音平稳得可怕,可说话时无意识摩挲茶盏边缘缠枝纹的动作,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安。她身后的贴身嬷嬷察觉到主子的异样,悄悄将手探入袖中,那里藏着的,或许是防身的银针,又或是传信用的密笺。

主位上,沈将军重重放下酒杯,腰间螭纹玉佩撞出闷响,虎目扫过满堂:“今日是玥儿及笄前的家宴,都好好吃饭!”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沙场老将的威严,却也难掩一丝不安。常年征战握剑的手掌在桌案上微微蜷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沈夫人正用银匙慢条斯理地搅动着莲子羹,珍珠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看似专注于碗中物,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长女,手中的银匙在碗沿磕出细小的声响,频率逐渐加快。

沈明玥浅浅抿了口酒,舌尖泛开的辛辣混着记忆里母亲汤药的苦涩,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忽然起身,广袖扫过案几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经过精准计算 —— 葡萄美酒泼在沈清瑶裙角的位置,恰好能露出她藏在袖中的青铜令牌纹样。“瞧我这记性,二妹妹这身衣裳,倒和城西破庙那幅画像上的美人有七分相似。” 宴会厅瞬间死寂,唯有沈清瑶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她精心打扮的妆容被冷汗晕开,哪里还有平日温婉的模样。

“玥儿!” 沈夫人手中的银匙 “当啷” 掉进碗里,莲子羹溅出几点在月白色裙裾上,望着女儿的眼神中,既有震惊又有担忧,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攥紧了帕子。沈将军的手按在腰间佩剑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看着长女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与不解,仿佛在重新打量这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女儿。

沈明玥弯腰拾起酒壶,壶嘴对准沈清瑶颤抖的手,这个动作既像是在致歉,又像是在威胁。“妹妹莫怕,不过是想起小时候,你总爱偷用母亲的胭脂,点在眼角学大人模样。” 她的指尖擦过沈清瑶眼角的朱砂痣,“如今这颗痣,倒成了妹妹最显眼的标志。” 话语轻柔,却字字如刀,每说一个字,都能看到沈清瑶的身体微微瑟缩。

曹氏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啪” 地拍案而起,案上的蜜饯碟子被震得跳起,梅子滚落满地。她发髻上的蕾丝金凤随着剧烈动作疯狂摇晃,额角青筋暴起,精心描绘的柳叶眉几乎拧成了麻花。“够了!当这是市井茶馆?”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完全没了平日里当家主母的端庄。她身后的嬷嬷连忙上前扶住,眼神凶狠地瞪向沈明玥,嘴里还嘟囔着:“大小姐这是要把沈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沈明玥却笑得愈发温柔,从袖中掏出半块青铜碎片,在烛火下缓缓转动。碎片上的云雷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与皇家暗卫令牌的纹路如出一辙:“父亲可知,这纹路与皇家暗卫的令牌一模一样?二十年前母亲难产时,是否也有这样的‘巧合’?” 曹氏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握着茶盏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滚烫的茶水洒在她绣着金线的袖口上,她却浑然不觉。

沈将军猛地站起,长桌都跟着震颤,他看着长女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与不解。沈明玥趁机将医案推到桌心,泛黄的纸页被穿堂风掀起,“沈张氏” 三字刺得众人眯起眼。曹氏感觉喉咙发紧,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呼吸都变得困难。打翻的茶盏在案几上蜿蜒出深褐色的 “血痕”,茶水浸湿了她袖口的金线刺绣,宛如一道新鲜的伤口,仿佛也在预示着她精心编织的谎言即将被戳破。

“父亲,女儿昨日去济仁堂,找到了陈大夫留下的医案。” 沈明玥的声音突然哽咽,这哽咽并非全然作假,想起母亲的惨死,她的心中就如刀割,但更清楚此刻的情绪表达是为了获取更多人的同情与信任,“母亲产前的症状,分明是慢性中毒。而写下这些的陈大夫,离京后竟‘意外’命丧山匪之手。” 说到 “意外” 二字时,她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如炬地盯着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