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疆的寒风裹挟着砂砾,如同千万把细小的刀刃,无情地刮擦着大地。砂砾打在顾惊鸿的玄甲上,发出 “噼啪” 的声响,仿佛是死神的低语。他骑着那匹浑身浴血的战马,在荒漠中疾驰,马蹄扬起的沙尘如同黑色的雾霭,久久不散。玄甲上凝结的暗红血痂与沙粒紧紧粘连,形成诡异的纹路,每一道都诉说着刚刚经历的惨烈战斗。干涸的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图腾。
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远处二皇子的营帐,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手中长剑被攥得死死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皮肤下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一切敌人斩于剑下。风吹动他凌乱的发丝,露出他紧咬的牙关和脸上未干的血迹,那是战斗留下的勋章,也是愤怒的证明。
营帐外的旗杆上,军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发出 “噼啪” 的撕裂声,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军旗上的龙纹在风中扭曲变形,宛如一条垂死挣扎的巨龙。顾惊鸿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奋力挥舞,发出一声嘶鸣,那声音充满了不甘与愤怒。他翻身下马,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长剑挑起二皇子营帐的帘幔,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是死亡的气息,让他不禁皱起眉头,眼神更加冰冷。
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缩 —— 本该在京城主持祭祀的二皇子军师,此刻正将一枚刻着幽冥殿图腾的令牌按在沙盘上。令牌边缘尖锐的倒刺刺破掌心,殷红的鲜血顺着纹路缓缓注入,在沙盘上勾勒出南疆巫族祭坛的轮廓。鲜血滴落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帐中格外清晰,那诡异的画面,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顾怀瑾专注的神情,让顾惊鸿感到一阵恶寒,仿佛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叔父,而是一个被邪恶力量吞噬的怪物。
“叔父?” 顾惊鸿的声音像是从冰窖最深处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仿佛结着冰碴。他的声音在颤抖,那是愤怒与难以置信的交织。营帐内,烛火在寒风中剧烈摇曳,昏黄的光影将叔父顾怀瑾的影子投射在帐幕上,拉得扭曲变形,宛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随时准备扑上来将人撕碎。顾怀瑾缓缓转身,脸上的人皮面具滑落,露出布满咒文的半张脸。那些咒文随着他的呼吸明灭,散发着诡异的幽光,与沈明玥在蓬莱岛见过的黑袍祭司如出一辙,让人不寒而栗。咒文在他脸上蠕动,仿佛是无数条邪恶的虫子,在诉说着黑暗的秘密。
“惊鸿,你终究还是发现了。” 顾怀瑾的笑声如同毒蛇吐信,阴冷而又充满嘲讽,“百年前,幽冥殿本是守护封印的圣教,却被大盛王朝污蔑为邪祟。你以为先帝为何要将天地人三件神器分开?不过是忌惮我们的力量!” 他猛地挥袖,一股黑色的劲风扫过沙盘,血色祭坛轰然炸裂,细小的沙粒四处飞溅,打在营帐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现在,是时候让真正的主人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邪主降临、幽冥殿统治天下的场景。
顾惊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旧伤在这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如同被重新撕开的伤口,隐隐作痛。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全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伤口。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过去,想起幼年时父亲书房里那本被烧毁的族谱,残缺的纸张上依稀可见幽冥殿的图腾;想起母亲临终前,用颤抖的手塞给他的半块玉佩,上面的纹路与叔父令牌上的图腾竟有几分相似。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此刻如潮水般涌来,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营帐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那是二皇子的援军,但顾惊鸿心中明白,这场关乎真相与复仇的战斗,只能靠自己独自面对。他握紧长剑,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所以父亲的死,也是你……” 顾惊鸿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剑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电闪雷鸣,雨水如注。年幼的他躲在柜子里,透过缝隙,亲眼目睹父亲浑身是血地倒在书房,而当时声称外出求援的叔父,归来时衣摆却异常干净,没有一丝水渍。现在想来,那干净的衣摆是多么讽刺,是多么赤裸裸的谎言。顾怀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突然甩出一条锁链。链头的骷髅头张开獠牙,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顾惊鸿咽喉。锁链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速度极快,空气中传来 “嗖嗖” 的破空声。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以为你能阻止邪主降临?就凭你那半块残缺的玉佩?” 顾怀瑾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与疯狂。长剑与锁链相撞,迸发出刺耳的火花,火星四溅,落在营帐的布料上,瞬间燃起几缕青烟。顾惊鸿强忍着旧伤带来的剧痛,施展家传剑法,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胸口的伤口如同被烈火灼烧。他的额头上布满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然而,顾怀瑾的咒文在锁链上流转,赋予了它诡异的力量。骷髅头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喷出黑色毒雾,那毒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所到之处,营帐的布料迅速腐烂。顾惊鸿连忙屏息,侧身躲避,却不慎被锁链缠住脚踝。他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背部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锁链越收越紧,仿佛要将他的骨头碾碎。
“你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使者?” 顾怀瑾步步紧逼,锁链如灵蛇般灵活地缠绕在顾惊鸿脖颈,越收越紧,“当年你父亲妄图阻止计划,我亲手送他下了地狱!而你母亲,哭喊着要保护你,那声音真是美妙……” 他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残忍与快意。顾惊鸿听着这些话,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他想要怒吼,想要反抗,却被锁链限制住了行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玉佩鸣响,如同凤鸣九天,穿透了营帐,也穿透了这充满绝望的氛围。那声音清脆而悠扬,仿佛是希望的曙光,让顾惊鸿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沈明玥骑着快马,在沙尘中奋力疾驰。狂风呼啸,吹得她睁不开眼,沙子打在脸上生疼,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 赶到顾惊鸿身边。她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衣服也沾满了沙尘,但她毫不在意。怀中玉佩光芒大盛,与顾怀瑾身上的令牌产生剧烈共鸣。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形成一个金色与黑色交织的巨大漩涡,漩涡中电闪雷鸣,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天地仿佛都在颤抖,乌云密布,遮天蔽日。顾惊鸿脖颈的锁链突然寸寸断裂,金属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佩戴多年的半块玉佩竟悬浮在空中,缓缓朝着沈明玥手中的玉佩靠近,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在命运的召唤下终于重逢。玉佩散发的光芒温暖而柔和,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