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映出她决然的面容,沈明玥拿起妆台上的白玉簪。前世这支簪子被她送给了陆怀瑾,却成了他用来陷害她的物证。如今簪头雕刻的并蒂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刃。她凝视着簪子,回忆起前世的种种,恨意再次翻涌。
“明玥,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夫人推门而入,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晃,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沈明玥望着母亲尚且年轻的面容,想起前世她悬梁时脖颈上狰狞的勒痕,眼眶瞬间泛红。母亲的容颜让她心痛,她暗暗发誓,这一世定要护母亲周全。
“母亲,我不想进宫选秀了。” 沈明玥握住母亲的手,指尖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记忆中这双手曾为她绾发,为她擦拭伤口,如今却要被无情的命运摧毁。她的声音带着恳求,希望母亲能理解她的恐惧。
沈夫人愣住,随即叹了口气:“可是听了什么闲话?莫要放在心上,咱们沈家世代忠良,你若能入宫为妃,也是为家族争光。陛下仁厚,定不会亏待你。” 她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背,“况且,这选秀事关家族荣耀,不是你我能轻易决定的。”
“不,母亲。” 沈明玥突然跪了下来,额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上,“女儿昨夜梦见…… 梦见沈家满门被斩,父亲的头颅高悬城门,弟弟……” 她故意哽咽,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恐惧与绝望,“女儿真的害怕,求求您,别让我进宫。女儿愿意一辈子守在您和父亲身边,再也不离开。” 她的表演带着真实的恐惧,那是前世刻骨铭心的记忆。
沈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扶着女儿的手微微颤抖:“胡说!定是你近日太累了……” 话虽如此,眼底却浮现出深深的忧虑。她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眶,想起近日坊间流传的一些关于宫廷的传言,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不安。
夜深人静,沈明玥独自坐在窗前。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头,照亮她前世用血写就的复仇名单。突然,一阵细微的瓦片轻响传来。她警惕地转身,却见一个黑影翻窗而入。月光下,那人的面容清晰可见 —— 竟是陆怀瑾的贴身侍卫,暗卫营统领,萧凛。
“萧统领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沈明玥握紧手中的白玉簪,簪尖对准来人咽喉。烛火摇曳间,她注意到萧凛腰间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血迹,右颊新添的伤疤还在渗血,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她的眼神中充满警惕,不知这个敌人身边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萧凛摘下斗笠,露出冷峻的面容:“沈姑娘,我是来提醒你的。明日及笄礼上,有人要对你不利。”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沈明玥,“这是买凶之人的画像。” 萧凛的话语简短却有力,让沈明玥心中警铃大作。
沈明玥接过纸条,借着月光展开。画上之人眼尾有颗朱砂痣,穿着内务府总管的服饰,可她从未见过此人。但莫名的,她想起前世淑妃宫中那个总是低着头的掌事太监。记忆中的画面与画像重叠,让她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有了更多猜测。她抬头看向萧凛,眼神中充满疑惑:“萧统领为何要帮我?你身为陛下亲信,应该站在他那边才是。”
“我与沈将军曾有过命的交情。” 萧凛避开沈明玥探究的目光,望着窗外的月亮,“而且…… 有人不想你死。” 萧凛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犹豫,似乎隐藏着更多秘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沈姑娘,你可知如今的朝堂,各方势力暗潮涌动,陛下…… 也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沈明玥突然扯下床头的红绸,利落地撕成布条,走向萧凛开始包扎他腰间的伤口,动作熟练而果断,“他灭我沈家满门的时候,可没见得身不由己。萧统领,有些事,不是一句身不由己就能解释的。”
沈明玥的动作顿了顿,绷带在指尖绕出复杂的结。远处更夫敲过三更,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当最后一个结系好时,她突然凑近萧凛耳畔:“转告那位贵人,沈明玥的命,只属于自己。我不会再任人摆布,无论是谁,挡我复仇之路者,都将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萧凛猛地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屏风。金漆牡丹簌簌掉落,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他深深看了沈明玥一眼,翻窗离去,消失在夜色中。他离去的背影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对眼前这个女子有了新的认识。
沈明玥捡起地上的画像,在烛火上点燃。火苗吞噬着画纸,映得她眼底的恨意愈发浓烈。重生后的第一个危机已然到来,而她,绝不会再任人宰割。窗外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蓄势待发。她凝视着跳动的火焰,心中已经开始谋划下一步的行动,复仇的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型。她知道,前方的道路充满荆棘,但为了沈家,为了那些逝去的亲人,她无所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