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约转瞬即至。

灵云宗八峰山门尽开，天光洒落如瀑，映得灵气弥漫，神光炽盛。

问心峰前，幽泉长流，紫藤交缠，一方三丈青石静置其上，四周八方尽皆寂静如林。此地，是心境试炼之地，需在静坐之中对抗自身心魔，七日不乱，方得入门。

而今，石前立着四十余名弟子。

他们中有来自大族的嫡系子弟，有寒门修士孤苦崛起，更有散修之徒历尽劫难——但此刻，无一不是眼神凝定，神情肃然。

林归舟，便坐在最前排。

黑衣静伏，双手合印，气息内敛如渊，宛如静水深潭，无丝毫波澜。

归阙立于山巅之上，遥望此间，转首对白衡低声道：“你看中了他？”

白衡不语，只望着林归舟微垂的眼帘，片刻后淡然道：“这世间，能熬过心魔者，百中无一。”

“但若他能熬过去……便是我灵云宗未来问道之主。”

……

【第一日】

灵雾渐浓，众人气息微微浮动，但尚在可控范围。

唯林归舟如老僧入定，纹丝不动。

但实际上，他的识海，已陷入另一个世界。

——那是血火成海的旧境。

他看见自己幼年时，躲在烈火焚烧的屋檐下，亲眼看着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被三名身披宗门法袍的修士一剑穿心，鲜血染透衣襟，却始终没喊出一句痛。

“藏好，活下去。”

这是她最后的话。

“这，就是你心中不灭之念？”

一尊魔影浮现虚空，千面百相，冷笑连连。

“你恨么？”

“你怕么？”

“你以为躲进灵云宗就能脱离宿命？”

“我问你——若让你亲手杀了当年仇人，你敢么？”

“若他们跪在你面前求饶，你斩不斩？”

……

林归舟咬牙，面色骤白，却仍坐而不动，只心神中回荡一个字：

“敢！”

轰！

魔影倏然暴涨，数丈之高，擎天裂地般向他镇压而来，森然大喝：

“你敢杀仇人，却不敢原谅自己！”

“你母死你前，你可曾出手？”

“你弱、你怕、你哭、你逃——你算什么修士！”

“你要道，便先把‘自己’杀了！”

林归舟睁开双眼，猩红满布眼眶，身躯颤抖，额角青筋暴突，却终究没有爆发。

他冷冷吐出一句话：

“我不杀自己。”

“我斩你。”

下一刻——

嗡！

识海中陡然响起一道清音，他神魂凝剑，一剑横出，直破魔影！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