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听闻陌尚玉自称“朕”，又见众人神色肃穆，顿时如遭雷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草、草民叩见皇上！方才多有冒犯，求皇上恕罪！”他声音发抖，怀中的《寒山图》也险些脱手。

陌尚玉垂眸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陆明远战战兢兢地起身，却仍不敢抬头，只死死抱着画卷，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不过是个穷书生，何曾想过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天子？更可怕的是，方才那些对话中隐含的秘辛——前朝皇后、画中隐秘、甚至皇上对身边女子的怀疑……每一样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纳兰婉见状，笑嘻嘻地凑过来：“陆公子别怕，我们皇上最是宽厚。不过——”她忽然压低声音，眨了眨眼，“你刚才听到的，最好一个字都别往外说哦。”

陆明远脸色煞白，连连点头：“草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江夜澜皱眉瞥了纳兰婉一眼，示意她别吓唬人，随即对陆明远道：“陆公子，这画既是祸端，留在你手中只会招来杀身之祸。皇上愿出重金买下，也是为保你平安。”

陆明远哪敢拒绝？慌忙将画卷双手奉上：“草民愿献给皇上！绝不敢收半分银两！”

陌尚玉接过画卷，指尖在画轴上轻轻摩挲，目光却再度落向语缦烟：“缦烟，你觉得这画该如何处置？”

语缦烟心头一紧。他仍在试探她！

她垂眸福身，语气恭顺：“臣妾不懂这些，全凭皇上定夺。”

陌尚玉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那便带回宫，慢慢研究。”说罢，他转向陆明远，“你既通文墨，明日去翰林院报到吧。”

陆明远呆住，随即狂喜叩首：“谢皇上恩典！”

语缦烟却暗自蹙眉。陌尚玉此举分明是要将陆明远放在眼皮底下——他怀疑书生知道些什么，亦或是……防着她私下接触书生？

正思索间，忽听陌尚玉道：“天色已晚，回宫。”

众人齐声应诺。语缦烟刚要迈步，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你与朕同乘。”他语气不容置疑，眸中暗潮汹涌，“朕有些话……要单独问你。”

马车内，烛火微晃，映出陌尚玉深邃的眉眼。他指尖轻敲案几，目光沉沉地落在语缦烟身上，似要将她看透。

“皇上想问什么？”语缦烟低垂着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你认得那幅画。”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笃定，“不是从画风，而是从画中隐藏的秘密。”

语缦烟心头一跳，却仍强自镇定：“臣妾方才已经说过，只是觉得眼熟……”

“眼熟？”陌尚玉忽然倾身向前，动作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她的下巴，力度不大，却让语缦烟无法挣脱，迫使她直视自己。

此时，语缦烟的面纱半遮着脸，只露出一双透着慌乱的眼眸。陌尚玉看着这半遮面的她，心中疑云更盛，在强烈的探究欲驱使下，他另一只手忍不住伸出去，“唰”地一下扯下她的面纱。

面纱飘落，语缦烟那精致却因紧张而略显苍白的面容完全暴露在他眼前。陌尚玉紧紧盯着她的表情，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像是要从她的神色中找出隐匿的真相，再次沉声问道：“语缦烟，朕再问你一次——你与温苑，到底有何关联？”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她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语缦烟呼吸微滞，几乎要在他这样的注视下溃不成军。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她声音轻颤，却仍不肯松口。

陌尚玉眸色一暗，指腹缓缓摩挲过她的脸颊，语气低沉而危险：“你不明白？那为何你每次听到‘温苑’二字，眼神都会闪躲？为何你对前朝秘事如此熟悉？为何——”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你的习惯、你的小动作，甚至你沉思时的神态，都与她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