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缦烟走出御书房,初春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微微发疼。她站在汉白玉台阶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陌尚玉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娘娘,可要回清和殿?\"秋月轻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
语缦烟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你们先回去,本宫想独自走走。\"
\"这...\"秋月面露难色,\"娘娘独自一人,奴婢不放心。\"
\"无妨,本宫就在御花园转转。\"语缦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今日皇上问话,本宫心里有些乱,想一个人静静。\"
待宫女们行礼退下,语缦烟立刻转向了一条僻静的小径。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裙裾扫过路边新发的草芽,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禧宁宫的轮廓在树影间若隐若现,那座她曾经作为温苑皇后生活了五年的宫殿,如今却成了她必须潜入的地方。
禧宁宫的红墙已隐隐映入眼帘,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而庄重的光泽。
守卫远远瞧见是语缦烟,赶忙挺直身躯,恭敬地行礼,随后便利落放行。这座宫殿依旧如她记忆中那般宏伟华美,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只是如今少了往昔的人气,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寂寥。
“娘娘!”驻守的宫女们眼尖,一见到许久未曾露面的语缦烟,赶忙迎上前去。她们本就是奉命在此候着,随时准备接待语常在。为首的宫女笑意盈盈,眼中满是恭敬:“娘娘今日大驾光临,可让禧宁宫蓬荜生辉。”
语缦烟微微点头,神色平静,目光却不自觉地在熟悉的宫墙、殿宇间游移。
“娘娘可要奴婢伺候?”那宫女又轻声问道,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
语缦烟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不必,本宫想独自待会儿。你们都退下吧,一个时辰内不要来打扰。”
宫女们闻言,虽心中略有诧异,但也不敢多问。其中一个小宫女忍不住小声嘀咕:“娘娘一个人,能行吗?”
另一个年长些的宫女赶忙瞪了她一眼,低声呵斥:“别乱说话,娘娘自有主意。咱们照做便是。”
语缦烟听到了她们的轻声交谈,却并未在意,只是径直朝宫殿内走去。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宫殿的深处,只留下一众宫女在原地,悄然退到远处,静静等候着时辰过去。
语缦烟深知时间紧迫,自己今日前来禧宁宫的事,迟早会传入陌尚玉耳中。她不敢有丝毫耽搁,脚步匆匆如疾风般快步走进殿内。
这里的一切,依旧如往昔般熟悉,仿佛岁月从未流逝。那雕花拔步床,床体精致,每一处雕刻都栩栩如生;绣着百鸟朝凤的屏风,色彩斑斓,凤凰的姿态跃然屏上;窗前那张贵妃榻,曾承载过她无数思绪。
然而此刻,她无暇沉浸在回忆之中。她径直奔向床榻边,“噗通”一声跪下,双手迅速在床脚摸索着。她的手指急切地滑过一块块雕花木板,终于停留在第三块雕花木板上。她深吸一口气,轻轻一按。
\"咔嗒\"一声,暗格弹开。灰尘扬起,语缦烟忍不住咳嗽几声。
还好,还在...\"她颤抖着取出那幅被锦缎包裹的画卷和一卷泛黄的密信。
展开画卷,与陌尚玉手中那幅一模一样的寒山图呈现在眼前。同样的峰峦叠嶂,同样的溪水潺潺,甚至连那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印记都分毫不差。语缦烟的手指轻轻描摹着画中山水的轮廓,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苑儿,此画关乎国运,万不可示人。\"江凌将画卷交到她手中时的神情浮现在眼前,\"若国有难,此画可救你一命。\"
可最终,赐她毒酒的正是江凌自己。
语缦烟苦笑一声,展开那封密信。信纸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
\"苑儿:
若你看到此信,想必朝中已风云骤变。这寒山图,并非寻常画作,实乃前朝藏宝图。先祖为防日后有不测风云,将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藏于寒山寺中。
此图有两幅,唯有将两幅图重叠,置于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月光下,以冰镜反射月光映照其上,方可显现出通往宝藏的真正路径。这宝藏的财富,足以撼动天下局势,望你妥善处置。”
语缦烟心中大骇,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她万没想到,江凌当初留给她的,竟是这般能左右江山命脉的惊天秘密。忆起往昔,江凌与她相处的点滴,皆如梦幻泡影,此刻却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