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好不容易挨到语缦烟离开,才敢稍稍直起身子,双腿因长时间蜷缩而麻木,她强忍着酸痛,猫着腰小心翼翼地从竹篓后走出。一路上,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被人发现。
“主子,主子……”碧桃脚步匆匆,慌慌张张地一头扎进内室,声音因激动而止不住微微发颤,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闪烁着,整个人还裹挟着从后院一路疾奔而来的忙乱与狼狈。
彼时,温雅宁正慵懒惬意地斜倚在榻上,手中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本诗书,沉浸在那墨香文字之间。冷不丁被这突兀的声响惊扰,她秀眉微蹙。
一旁的贴身丫鬟青荷立刻转过身,柳眉倒竖,眼神中满是责备,对着碧桃厉声斥责道:“碧桃,你好大的胆子!主子在此安歇,你竟敢如此莽撞地冲进来,成何体统!没瞧见惊扰了主子吗?”
温雅宁轻轻摆了摆手,制止了青荷的斥责,慵懒的神色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兴味,语气中略带不悦地嗔道:“罢了,青荷。碧桃,究竟是什么秘密,瞧你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你且细细说来,到底听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莫要在此处一惊一乍的,平白扰了本宫的清净。”
碧桃赶忙扑通一声跪下,脸上犹带着未散尽的惊惶,忙不迭说道:“主子,奴婢在后院听到,提到了前朝皇帝江陵,好像是说江陵赐了毒酒给……给温苑娘娘。而且,奴婢隐隐感觉,那语缦烟似乎和这前朝的事儿大有干系。”
温雅宁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一凛,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书,追问道:“你且说清楚,怎么个和前朝有干系?到底还听到了什么,一字不漏地讲来。”
碧桃身子一抖,不敢有丝毫隐瞒,磕磕巴巴说道:“奴婢听到她们说起前朝,就好奇凑近了些,风太大,没听全。但确实听到她们说什么寒山图,还有冰镜,似乎和这两件物什也有关联。奴婢想着,这些话,怕是大有文章啊。”
温雅宁眉头皱得愈发紧了,眼中闪过狐疑与算计,又问:“就这些?你确定没漏听什么?若敢有半句隐瞒,仔细你的皮!”
碧桃吓得连连磕头,额头都快磕破了,哭着说道:“主子明鉴,奴婢句句属实,真就只听到这些了,当时奴婢害怕被发现,又担心错过什么,听得那叫一个仔细,绝无半句虚言啊。”
温雅宁听完,靠在椅背上,眼神阴晴不定,思索良久才缓缓说道:“起来吧,此事暂且莫要声张,若走漏半点风声,本宫拿你是问。”
碧桃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温雅宁微微眯起双眸,心中暗自思忖:原本只当语缦烟不过是想借着模仿长姐温苑来博些恩宠,未曾想竟和前朝之事扯上了关系。哼,若她真与前朝有勾结,这可是个扳倒她的绝佳契机。
她转头看向碧桃,眼神锐利如鹰:“你今日听到的事,本宫会派人去查。你这段时日,给本宫留意语缦烟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异常,即刻来报。记住,此事若办得好,少不了你的好处,但若出了岔子,本宫定不轻饶。”
碧桃赶忙点头,脸上满是讨好的神色:“是,主子放心,奴婢一定盯紧了,绝不让主子失望。”
温雅宁挥了挥手,示意碧桃退下。待碧桃离开后,她唤来心腹青荷,低声吩咐道:“你去暗中打听一下,前朝江陵在位时,有关寒山图和冰镜的传闻,能查到多少是多少。另外,留意是否有其他人也在关注此事。”
青荷福了福身,应道:“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办。”说罢,便转身悄然离去。
温雅宁望着窗外渐渐暗沉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缦烟啊语缦烟,若你真与前朝串谋,本宫定要让你在皇上面前原形毕露,到时候,便是你万劫不复之日。” 她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语缦烟身败名裂的下场。
日影西斜,余晖透过斑驳的枝叶,洒下一片片碎金。那暗卫疾步如飞,匆匆赶回东厢院。
刚至院外,便瞧见沈墨正神色冷峻地守在房外。房内,陌尚玉正伏案而坐,手中朱笔轻点,专注批改着宫中送来的奏折。
暗卫不敢有丝毫耽搁,快步上前,在沈墨身旁低声下气地将自己所听闻的模糊信息,连同发现有人暗中窥探之事,一五一十如实禀报。沈墨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如覆寒霜,神色变得万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