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的手按在星陨锅上。锅底的星芒还温着,像爹的掌心。他想起小时候,爹总在灶前擦这口锅,说\"这是陈家的命\"。后来爹没了,锅就搁在床底下,压着半块缺角的玉牌。
\"那汉子姓陈。\"铁勺王突然说,\"单名一个'远'字。\"
陈峰的血嗡地冲上头顶。他想起母亲床底下的木盒,盒底压着张泛黄的照片:穿青衫的男人抱着个小娃娃,背后是片碎星漫天的海。
\"王伯!\"他抓住铁勺王的手腕,\"我爹...他...\"
\"死了。\"铁勺王抽回手,声音哑得像砂纸,\"在陨星海守星门碎片,被天枢盟围了七夜。最后那夜,他把星陨炉塞给我,说'带它走,陈家人没绝'。\"他灌了口酒,\"我没护住他,倒护下这口锅——后来走投无路,躲夜市熬汤,倒也活了二十年。\"
防风灯突然\"噗\"地灭了。夜市陷入黑暗,只剩星陨锅的星芒还亮着,照出铁勺王脸上两道水痕。陈峰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灯,光映着铁勺王鬓角的白,像落了层星霜。
\"血炼作坊在哪儿?\"陈峰问。
铁勺王摇头,\"别问。地底下的哭嚎声,隔三条街都听得见。前儿老张头家小子去送卤味,回来说闻到股子烂肉味...再问,他就直打摆子。\"他拍了拍陈峰的肩,\"你现在要护着这口锅,护着汤里的星能。天枢盟不会罢休,周正豪那狗东西,指不定还得使阴招。\"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儿,\"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铁勺王起身拎酒坛,靛蓝围裙在风里飘。他走到摊位口又停住,\"明儿我帮你在汤里加星草。木属性星能能化戾气,你那锅...能接得住。\"
陈峰望着他的背影融进夜色。星陨锅的星芒渐弱,像颗要睡过去的星。他摸出兜里的纸条,\"星卫未绝\"四个字在暗里泛着光,和锅底的星芒缠在一块儿,烫得他眼眶发酸。
后半夜起了雾。陈峰裹着破毯子蜷在摊位里,听着星陨锅的余温\"嘶嘶\"响。母亲的药味、爹的青衫、铁勺王的酒,全混在雾里。他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时,听见风里飘来句低低的话,像从极远的星门传来:
\"陈家的种,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