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榆树的星能灯在风里晃了两晃。陈峰刚跨出两步,后颈突然一紧——是只干瘦的手,裹着粗布袖,力气却沉得像压了块陨星铁。
\"往哪儿跑?\"声音哑得像砂纸磨剑,陈峰猛回头,正撞进斗笠下一片阴影里。灰衣人掀开斗笠,左眼刀疤从眉骨扯到下颌,正是总蹲在巷口喝他牛杂汤的李守真。他腰间锈剑晃了晃,剑柄刻的\"星卫\"二字,被陈峰先前擦汤时蹭掉了半块锈。
\"叔?\"陈峰喉咙发紧。李守真没应,抬手往他怀里指:\"那口锅,借我看看。\"
星陨锅递过去的刹那,李守真的手突然抖了。他用指腹蹭过锅底北斗纹,锈剑\"当啷\"落地:\"当年陈远山煮血汤,用的就是这口锅。三百碗,每碗里都浸着星卫的血。\"
陈峰的手攥紧布包。布包里的血绢帛硌着掌心,他想起密室石壁上的字——\"若有后人见此,星门在陨星海,勿信天枢盟\"。
\"十年前的冬夜,\"李守真蹲下来捡剑,声音轻得像叹气,\"星卫营在陨星海边,天枢盟的人带着淬了怨气的星核杀进来。老陈头把锅往火上一搁,牛杂、星草、碎星核全扔进去。汤滚起来时,星斑在汤面跳,像当年守星门时天上的星。\"他用剑尖挑起块碎砖,在地上画了个圈,\"伤重的兄弟喝一碗,星窍里淤的暗能化了;快咽气的喝半碗,能撑到我背着他杀出重围。\"
陈峰想起母亲总说父亲\"走得早\",想起抽屉里那张旧照片——穿灰布衫的男人抱着口黑锅,背后是片碎星闪烁的海。
\"后来呢?\"他问,声音发颤。
李守真的刀疤抽了抽:\"后来天枢盟的星阵围上来。老陈头把锅塞给我,说'守好它,等我儿子长大'。他转身冲进星阵,手里攥着半块星卫玉牌......\"他突然住了嘴,抬头看陈峰怀里的布包,\"你刚在密室捡的绢帛,是他最后写的。'三百碗血汤,护星门不碎'——那是他咽气前,用刀尖蘸着自己的血刻的。\"
陈峰觉得眼眶发烫。他解开布包,血绢帛在星能灯下泛着暗褐,字迹像蚯蚓爬过:\"阿真,若我死了,锅给阿峰。这汤不是牛杂汤,是星卫的骨头,熬不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