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因为，如果你真的懂了，那我还能用什么来伪装自己呢？」

离忧睁大了眼睛，微微怔住，认真地回想起当年的画面。

当时的五条悟，还没真正成长为「最强」，但狂妄不羁，充满天赋与骄傲。

他总是吵吵闹闹地跟夏油杰斗嘴，总是懒散地对老师顶嘴，总是嘴角挂着不耐烦的笑容，宣称「我是最强的」。

「我当时觉得，你的举止太嚣张，个性太浮躁。但你也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

「我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把术式运用到这种程度，甚至几乎无需思考，战斗就像是一种本能。」

离忧的语气冷静而理性，「当时，我确实被惊讶到了。」

「但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跟你对练。」

五条悟挑眉，「学姊，你该不会是怕输吧？」

「不。」离忧语气依旧平静，「因为我知道，无论怎么练，我都不可能赢你。」

五条悟一瞬间怔住。

「但这并不影响我想变强。」离忧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坚定，「我只是知道，没必要用你的标准来衡量自己。」

五条悟的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学姊……所以当时的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作目标？」

他的语气有点难以置信，「你是……纯粹地想变强？」

「当然。」离忧语气笃定，「我没有想过超越你，也没有把你当作终点。」

五条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学姊，这样真的太帅了吧？」

「……」

五条悟笑着看她，眼底的光芒闪烁，「所以，学姊，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离忧微微偏头，思考了一下，「我不确定具体是什么时候。」

「欸～这回答也太没诚意了吧！」五条悟抗议，「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时，太过耀眼了。」离忧轻轻地叹气，语气有些无奈，「无论是战斗时的天赋、狂妄的自信，还是明明一边宣称自己最强，却又时不时跑来找人陪你吃饭的样子。」

五条悟挑眉，「欸，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说我怕寂寞？」

「因为你是。」离忧语气平静，「你那时候，就已经是孤独的最强了，不是吗？」

「你缠着我对练，我觉得麻烦，但后来……」离忧的声音顿了一下，才缓缓地说，「我发现，你只是单纯想找个能理解你的人。」

「于是，我开始回应你了。你找我对练，我会接受。你来烦我，我会无奈地回应。你说自己是最强，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看你到底能到哪里去。」

「因为，我想知道，『五条悟』这个人，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些年，离忧始终站在他的身后。

看着他在「最强」的孤独里大笑，看着他用戏谑的语气掩盖一切，看着他失去挚友后表现得无所谓——

她比谁都清楚，他并不是「无所谓」。

她发现，五条悟比她更加不坦率。他用张扬、狂妄、肆意妄为来掩饰内心的孤独。

而她，则选择用冷静、克制、理性来让自己不陷入情感的泥沼。

离忧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声音很轻：

「悟，我想，真正让我意识到喜欢你的……是你从星浆体任务回来的那一天。」

五条悟是当时唯一一个活着回来，并且「毫发无伤」的人。

但离忧记得，当时的五条悟，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依旧笑着、依旧嚣张地对老师顶嘴，依旧用轻浮的语气说「这次的任务结果没什么好说的」。

——但她看得出来，他的眼神变了，带着某种前所未有的「冷漠」。

他没有说什么，但她却明白，他在那一天「看清了世界的本质」。

强者永远只有自己，弱者没有被选择的权利。

当时的她，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看着他说话、看着他嘻笑、看着他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他会与世界彻底脱离。

那一瞬间，她有种冲动，想伸出手去阻止什么。

但她没有。

她只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静静地想着——

如果我离开的话，五条悟会不会真的变成一个只剩下「最强」的人？

五条悟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无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指。

「学姊……」他的声音有些低，少了往常的玩世不恭。

「我发现，我不想让你变成那样的人。」离忧语气冷静，但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却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如果我离开，你可能还是会成为最强，但你会变成一个……无法再回应任何情感的人。」

「所以，我留下来了。」

「……」

他没有想到，她其实曾经思考过「离开」。

更没有想到，她最初留下来的理由，是因为她不想让他变成那样的人。

五条悟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柔和了一些，语气认真地说：

「学姊，谢谢你那时候选择留下来。」

「如果你没留下来的话，现在的我，可能真的只是最强，而不是我自己了。」

离忧微微一顿，然后语气淡淡地开口：「你现在还不是一样很吵？」

「那当然，因为你在我身边嘛。」五条悟的语气理所当然，「你要是走了，我可能真的会变得无聊死了。」

离忧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