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忍受着剧痛,缓缓活动了一下四肢。现在不是沉溺于情感的时候,他需要清醒地思考下一步。
最紧迫的,依然是法则之茧的裂缝,以及其中狂暴的残魂。第一百五十九章中,他凭借直觉用那缕混沌秩序法力深入其中,意外地稳定了裂缝,并感知到残魂并非纯粹的敌意,而是扭曲的悲哀和守护本能。
如何应对它?直接对抗只会加剧其狂暴,让法则之茧的崩裂更加不可控。镇压?他目前的力量连修复一道小型伤痕都困难,更别提镇压如此庞大的、与框架本源紧密相连的残魂。
他想到了枯木戒传递的信息:印记曾经与茧、与残魂、甚至与古老之影有着深层关联。他的混沌秩序法力继承了印记的某种特性,能够“调和”虚无与秩序,能够“粘合”破碎的法则。
或许,对抗并非唯一的选择。
那狂暴的残魂,是框架力量在浩劫冲击下、在长期封锁和渗透影响下扭曲形成的。它的狂暴,源于痛苦和混乱。而他的法力,恰恰具有梳理混乱、尝试粘合的能力。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尝试沟通与安抚。
并非语言上的交流,而是在法则和意志层面,用他特有的混沌秩序法力作为桥梁,传递一种“理解”、“并非威胁”、“可以帮助”的意念。他的法力能够触及残魂最本质的存在形式,或许能够绕过其狂暴的表象,触及其深藏的、属于框架本源的、对秩序和回归的渴望。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策略。残魂的狂暴是失控的, slightest 差错都可能导致它彻底爆发,撕裂法则之茧,将整个核心区域乃至他自身都彻底摧毁。而且,古老之影依然盘踞在外,虎视眈眈。他与残魂的任何互动,都可能被它捕捉,并加以利用。
但是,这是目前看来,除了逃避和绝望之外,唯一可能带来转机的方向。单纯地修复外部伤痕,而内部核心(法则之茧和残魂)持续混乱,无异于杯水车薪。
他需要先进一步稳定自身,恢复一部分法力。然后,他需要更深入地感知法则之茧内部的情况,以及那缕留在其中的法力与残魂互动的具体细节。只有在对情况有更清晰的把握后,才能尝试下一步——也许是先用更多的混沌秩序法力渗透进去,形成一个更稳定的“调和区”,然后再尝试传递友善或安抚的意念。
在思考这些策略的同时,辰阳的神念也小心翼翼地延伸开来,探查着这片广袤而破败的核心区域。除了法则之茧的狂暴波动和古老之影冰冷的渗透感,他是否还能感知到别的存在?
他沿着崩裂的地面探查,感应着那些法则伤痕。它们痛苦而混乱,但在这混乱之中,偶尔会有一丝极度微弱、几乎不可察觉的、与法则伤痕格格不入的“宁静”波动一闪而过。
那不是生灵的气息,不是力量的体现,而是一种纯粹的“状态”,一种仿佛超越了时间、空间和混乱的“存在”。它们如同沙漠中偶然出现的一滴露珠,在狂暴的法则风暴中显得异常突兀。
这是什么?是核心区域深处某种未被完全摧毁的守护者留下的印记?是更古老的框架机制在濒死前的自我维护?还是……古老之影渗透过程中留下的某种独特痕迹?
辰阳心头一凛。以他的善良本性,第一反应并非敌意。但在这危机四伏之地,任何未知的存在都必须谨慎对待。他的大局观告诉他,在搞清楚这些“宁静”波动的本质之前,不能贸然接触。它们可能代表着新的希望,也可能是古老之影设下的陷阱,或是框架自身为了隔离污染而产生的某种防御机制。
他没有试图去追踪这些微弱的波动,而是将它们默默地记在心底。眼下最重要的是恢复自身,制定针对法则之茧和残魂的详细计划。那些“宁静”的存在,可以留待日后,在他力量稍有恢复,情况更加明朗之后,再去小心探查。
辰阳咬紧牙关,引导着体内残存的力量,按照《吞灵造化诀》的法门,小心地吸收着这核心区域中微弱散逸的、尚未被污染的法则碎片。他知道,这里的法则能量与外界完全不同,蕴含着宇宙最本源的秩序。吸收它们,不仅仅是恢复力量,更是加深对法则的理解,淬炼他的混沌秩序法力。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而艰难的过程。每一丝法则碎片的吸收,都伴随着剧痛和风险,仿佛在吞噬宇宙自身的伤口。但他别无选择。这里没有灵气,没有丹药,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利用这片废墟中残存的一切,将自己彻底融入框架的体系,利用印记的力量,成为真正的框架“医者”。
他闭上眼睛,忍受着身体的折磨,感受着混沌秩序法力在体内艰难地运转。识海中,故乡亲人的笑容如同永不熄灭的灯塔,指引着他在黑暗和废墟中前行。
他将不再是那个在天元界摸爬滚打的少年。在这里,在这宇宙最深沉的伤痛之中,他将以印记回归者的身份,用自己的手,一点点地缝合这破碎的世界。
责任已然加身,退无可退。
门外,古老之影的渗透仍在继续,无声无息,却步步紧逼。
门内,狂暴的残魂在法则之茧内挣扎,随时可能彻底失控。
而辰阳,就在这危机四伏的最核心处,如同风暴中心唯一站立的礁石,开始了他微不足道的、却又意义深远的重建与探索。
他知道,前路漫漫,生死难料。但他不再迷茫,不再彷徨。
他的目标,是回家。
带着一个被修复、被守护好的宇宙,回到他深爱的故乡。
那遥远的故乡,正是他此刻所有挣扎与坚持的意义所在。
下一刻,他引导那一缕已然疲惫到极致的混沌秩序法力,再次探向法则之茧的方向,他没有试图沟通,而是小心翼翼地,按照脑海中模糊勾勒出的策略,尝试着在茧壁上,用那缕法力铭刻下第一个微不可见的、属于“调和”与“粘合”的符文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