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河的手指在黄金勃朗宁的雕花握柄上轻轻摩挲,枪身映着朝阳泛起妖异的流光。他忽然将枪口抵住自己太阳穴,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曹瑛的护卫队长甚至下意识退后半步,军靴踩碎了地上的不知道谁家的碎片。
\"少帅要不要赌一把?\"萧河笑得像在讨论菜市口新开的戏园子,\"我数三声,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打死自己。\"他的手指缓缓扣动扳机,弹簧拉伸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广场上格外清晰。
\"一。\"
曹少璘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人。在他的认知里,疯子应该是自己这样的,可眼前这个萧河,明明在笑,却让人感觉比疯子还要可怕。
\"二。\"
曹瑛的额头渗出冷汗,他忽然想起大哥曹锟曾说过的一句话:\"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疯子,而是清醒的疯子。\"此刻的萧河,分明就是那个清醒的疯子。
\"三。\"
萧河的手指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成大器突然开口:\"各位,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他晃了晃手中的名册,\"这是从你们三天前沦陷的帅府里高价卖出来的,这里面可是记着你们每个人的名字、籍贯、亲属关系。要是萧先生出了事,你们的三族都会上必杀名单。1000大洋一条命,你们觉得,会有多少人愿意挣这个钱?\"
话音未落,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扔下枪,转身就跑。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转眼间,一百多人作鸟兽散。剩下的士兵虽然还端着枪,但枪口已经低垂,手指也离开了扳机。众人都纷纷地下头,不敢看眼前的疯子。
曹少璘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猛地伸手去摸腰间枪套里的另一把黄金勃朗宁,却被曹瑛一巴掌抽翻在地。
\"你这个蠢货!\"曹瑛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开枪的后果吗?你一个人开枪,全曹家都得给你陪葬!老子当初真恨不得把你射在墙上!\"
曹少璘趴在地上,这才如梦初醒,背上冷汗涔涔。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不仅仅是因为老爹是曹瑛,更因为两个伯伯——一个是北洋军阀的大统领之一,另一个则是掌控北洋财政的钱袋子。可如今,光是老爹的160万悬赏就已经让人蠢蠢欲动,要是眼前这个萧河死了,以他随手就能拿出160万的气势,曹家九族恐怕真的会给自己陪葬。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萧河似笑非笑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来啊,开枪啊,看看最后死的是谁。\"
曹少璘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忽然觉得手中的黄金勃朗宁重若千钧。
曹瑛的声音在广场上炸响:\"都把枪放下!\"
士兵们如释重负,枪械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马峰从人群中快步走出,在萧河耳边低语了几句。萧河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缓步走到曹少璘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动作轻佻得像在逗弄一只不听话的猫:\"咱们的赌约,还算数哦。\"
曹瑛脸色骤变,连忙上前赔笑:\"萧公子,这赌约就算了吧……\"
话未说完,萧河一个眼神横过来,曹瑛顿时噤若寒蝉,额头渗出冷汗。
曹少璘低着头,拳头攥得发白,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我不赌了……求萧公子原谅……\"
\"大声点!\"萧河突然暴喝,\"听不见!\"
曹少璘浑身一颤,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我错了!求萧公子原谅!\"
吼完这句话,他像被抽走了脊梁骨般瘫软在地,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帅,此刻仿佛只是个被碾碎骄傲的可怜虫。
曹瑛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如刀绞。他忽然想起路过津门学堂时,听到孩童们背诵的\"养不教,父之过\",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萧河的目光扫过众人,杨克难脸色有些发白,显然被这场面震慑住了,随后脸色复杂地看着萧河的背影。成大器则是一脸恍惚,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师叔。唯独张亦,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张亦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那种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快感,更有那种站在正义一方的畅快,那种挥金如土却无所畏惧的气魄——这一切,都在萧河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追随一个人,就连当年拜师学艺时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萧先生,\"张亦上前一步,单膝跪地,\"从今往后,我张亦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萧河低头看着张亦,嘴角微扬:\"起来吧,我要的不是你的命,是你的本事。\"
萧河眼眸低垂,手指摩挲着黄金勃朗宁握把精致的纹路,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曹大帅!我抢了你的爱将……你……不会介意吧?”
萧河的手指依旧在黄金勃朗宁的雕花握柄上轻轻摩挲,眼神却似笑非笑地落在曹瑛身上。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曹大帅,张亦这个人,我看上了。您……不会介意吧?”
曹瑛的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容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他连忙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萧先生能看上张亦,那是他的造化!我曹瑛哪敢有意见?”
萧河挑了挑眉,语气忽然一转,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哦?那……我带走他的亲兵,也没意见吧?”
曹瑛的额头又渗出了一层冷汗,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张亦身后的那群亲兵。那些士兵虽然穿着曹家的军服,但此刻一个个眼神闪烁,显然已经心不在焉。曹瑛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没意见,没意见!萧先生看上的人,自然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