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河寄来的照片被威利用图钉按在橡木书柜上,思州夏日的烈阳穿透泛黄的相纸,在阴影中灼出一个朦胧的光斑。照片里,萧河倚着漆成朱红色的教练机翼,长衫下摆被长江口的江风掀起一道褶皱,格林则戴着飞行员护目镜,手里捏着半块龙国糕点——那是战场上里他们分食黑面包时养成的习惯,总要把食物掰成两半。照片应该去年夏天的时候照的。
\"金鳞已现,可布天罗、计划开始。\"威利轻声念着照片背面的字迹,指尖抚过萧河用狼毫笔勾画的同心会暗号。窗外慕尼黑的阴云低垂,雨丝在玻璃上蜿蜒成莱茵河的支流,倒映着桌上那份烫金合同——亚伯拉罕的每月20万英镑资助,此刻正压在一尊青铜貔貅镇纸下,那是萧河从龙国寄来的\"吞金兽\"。
书房门被猛然推开,卡多尔挟着雨水和油墨气息闯进来,腋下夹着刚印好的《南德意志先锋报》。头条照片里,法兰西士兵正用刺刀驱赶瘦骨嶙峋的鲁尔矿工,配图标题滴血般刺目:\"饥饿的德意志!\"
\"那老吸血鬼找我了。\"卡多尔扯松领带,喉结随着吞咽动作剧烈起伏,\"在他的私人画廊,这个老混蛋他说要给我建一座大学,让我去当校长,只要我每月提交你的行程记录。\"他抓起威利的白兰地酒杯一饮而尽,玻璃杯底磕在橡木桌上发出惊雷般的脆响。
威利转动着左手无名指的铸铁指环——那是凡尔登战役时萧河用弹壳熔铸的纪念物。指环内侧刻着\"卧薪尝胆\"的汉字,此刻正烙进他的血肉。\"你答应他了?\"
\"我说要考虑三天。\"卡多尔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嘶哑,\"老东西送我出门时,塞给我一盒哈瓦那雪茄——说是让我考虑清楚。\"他从公文包掏出雕花木盒,掀开衬绸,六支雪茄排列额有一种美感的弧度。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威利起身推开彩绘玻璃窗,慕尼黑啤酒馆那边打砸与呐喊声隐约传来,很多人都靠着酒精麻醉神经,但是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他想起萧河在战壕里提到过一部名叫《非子韩》的龙国书籍,\"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龙国短语的意思至今还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吃下垂下的饵料。\"威利抓起青铜貔貅镇纸,金属冷意渗入掌心,\"但要把鱼钩留在外面。\"
救济站设在废弃的慕尼黑火车东站。穹顶的彩绘玻璃早已破碎,雨水顺着铁艺支架淌成浑浊的瀑布。威利踩着积水走进月台时,两十口铸铁大锅正蒸腾着卷心菜汤的热气,将破碎的列车时刻表熏得字迹模糊。
\"威利先生!\"瘸腿的老兵汉斯从汤锅后探出头,空荡荡的右袖管别着铁十字勋章。他挥舞着汤勺指向人群:\"这些伙计们等您一上午了。\"
威利脱下呢子大衣扔给希莱尔,露出浆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衬衫。他径直走向最角落的汤锅——那里蜷缩着个浑身煤灰的男孩,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孩子的襁褓是用法兰西军旗改的,三色旗上的弹孔还渗着煤渣。
\"让我看看这位小战士。\"威利单膝跪地,手指轻轻拂去婴儿脸上的煤灰。男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烫得惊人:\"先生...妹妹发烧三天了...求求你救救她!\"
希莱尔刚要上前,威利已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藏在衬里的金怀表放到了男孩的怀里。\"去圣玛丽医院找舒尔茨医生,\"他见男孩发愣,连忙将怀表塞进男孩手里,\"就说这是诊金。该死!希莱尔让人开车送孩子去,别耽误治疗了!\"
目送着三人离去,威利并没有闲着,卷起袖子,亲自为排队的人们分发食物。
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接过面包时,手有些颤抖。威利没有嫌弃他身上的污垢,反而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卡朋……我妈妈是意呆利人,我爸爸是德意志人。流浪汉低声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威利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他整理了一番有些破旧的德意志14兵团的外套,微笑道:“卡朋……德意志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为它奋斗过的人。”
周围的百姓们当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威利先生,为我们讲两句吧!”,随后众人都纷纷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