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的夜色被火光染成暗红,硝烟裹挟着雪粒粘在威利的睫毛上。他站在民族自卫党总部的废墟前,脚下是达尔那件被撕碎的貂皮大衣,金线刺绣在血泊中泛着诡异的光。希莱尔递来沾湿的手帕,他却盯着掌心凝固的血痂——那是罗姆最后的体温。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的鲜血和倒下的拥护者,心中充满了自责与痛苦。那个被流弹打死的孤寡老人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他的优柔寡断。
\"他临终前......说了什么?\"希莱尔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
威利的喉结艰难滚动,他打开了左手,手心上放着一颗罗姆军装第三颗铜扣——这是罗姆在被车运走的时候,他从罗姆身上扯下来。\"他说......\"威利突然哽住,柏林战役中失去战友时都没落泪的眼睛此刻蒙上水雾,\"他说他可能看不到咱们理想实现的那一天了......\"
“威利,这不是你的错。”希莱尔走到他身边,希尔莱想要安慰威利。
威利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这是我的责任。因为我的一时忍让,让罗姆还有诸多无辜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闭着眼,站了良久,随后转身走向希莱尔,将罗姆的扣子放在了希莱尔的手中,语气平和的说道:“这段时间,克拉拉和小缇娜就拜托你照顾了。”
希莱尔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明白了威利的意图:“你这是……该死!!”
\"我要去自首。\"威利突然抽回手。希莱尔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后泛起血丝:\"你疯了?现在全城百姓都...\"
\"正因为如此!\"威利猛地转身,指向了那些坐在路边,头破血流的支持者们。\"看看他们!\"威利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人......现在他们都成了我天真的代价!\"
希莱尔还想说什么,却被威利眼底的绝望钉在原地。这个男人不再是那个在啤酒馆激情演讲的领袖,此刻他佝偻的脊背像极了救济站里那些失去孩子的父亲。
希莱尔张了张嘴,奋力地想要强迫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威利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接下来救济站那边的事就只能交给你了。等卡多尔回来的时候,格林也会回来……他们会帮你的……实在不行,求求亚伯拉罕那只老蝙蝠吧!”
说完话后,威利不顾众人的言语。往巴伐利亚巡捕总局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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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捕房的黄铜门把手上凝着冰霜。威利推门时,沾血的指尖在门框留下五道暗红指痕。大厅里突然死寂,正在给流浪汉做笔录的年轻巡捕钢笔跌落,墨水在\"案发经过\"栏晕开黑斑。
\"我犯了罪。\"威利的声音惊醒了壁炉旁打盹的老警犬,\"导致近百人死亡……直接动手杀了两人,煽动暴乱,袭击政府机构。\"他每说一个罪名就向前一步,双手紧握似乎是在希望一双手铐铐在他的手上。
档案室的门\"吱呀\"开了条缝,玛塔大婶——那个总偷偷给救济站送土豆的厨娘——红着眼眶缩回头去。值班巡捕们突然集体背过身,有人假装擦拭早已锃亮的警徽,有人反复清点空荡荡的拘留室钥匙。就连犯人们都纷纷低着头数起了地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