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试图发出第五十次“啊——”时,喉间突然涌上铁锈味,暗红的血珠溅在发声器麦克风上。
“啪嗒。”
诊疗室顶灯骤亮,乌丸寻轩如同今天上午一样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止血凝胶:“知道夜莺为什么绝食吗?”
他走近时在地毯留下潮湿的脚印,淡淡的声调听不出情绪:“因为它们宁可饿死,也不愿唱走调的歌。”
诸伏景光抓起写字板,重重的写下:【我不是鸟!】
“确实。”乌丸寻轩单膝点地,医用镊子夹着酒精棉按上他渗血的嘴角,“鸟不会蠢到弄伤自己。”
一阵刺痛袭来,诸伏景光不由得身体一颤,想要退缩,但这一动作却让他不小心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的鼻尖擦过青年的脖颈,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和樱花香膏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腔,那是一种独特的味道,这种奇怪的组合也只有在眼前人身上会显得好闻了吧。
他的耳朵贴在对方的胸口,听到了一阵低沉的、模糊的震动。
那是心跳的声音,节奏平稳而有力,他听见那人说:“不过夜莺不知道,养鸟人最擅长治疗喉咙。”
“诸伏景光,你今天应该休息。”
诊疗柜最底层的抽屉被拉开,诸伏景光瞳孔骤缩——医生的手写教案上,所有空白处都被乌丸寻轩的红笔批注填满:【声带再生药剂用量】【神经电刺激方案】【喉返神经手术图谱】。
最新一页贴着主治医师的名片,背面潦草地写着【7月15日处理】。
诸伏景光垂一下猫眼,蓝色的瞳孔有些涣散,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就……一次。
先生,继续伪装下去吧……
暴雨渐歇时,诸伏景光在昏沉中被抱回卧室。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将冰凉的金属棒糖塞进手心,刻痕抵住掌纹的触感似曾相识。
“哈……哈……”(妈妈)
乌丸寻轩瞥了他一眼,继续自己的动作。
月光穿过窗帘缝隙,照亮床头柜上的玻璃罐——里面泡着七只机械夜莺,每只喉部都嵌着微型芯片。
不过就算是看起来再高级,也摆脱不了他只是一个小孩玩具的事实。
庭院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乌丸寻轩摇下车窗,后视镜映出诊疗室微亮的窗户——那些机器还没关。
他脖颈贴着崭新的止血贴,副驾驶座上放着沾血的听诊器——正是主治医师今天下午夸赞诸伏景光“声带韧性惊人”时用的那支。
那个医生算是半个外围,接触到了组织,但认不清组织是只多么庞大的乌鸦,自以为是的可以捞到很多好处。
在从一个废物表情和行为上了解到这次的病人的重要性之后,小心思渐起。
乌丸寻轩修长洁白的手指,摸索着漆黑的方向盘,对比鲜明。
“晚安。”
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盖过了低语。
在二楼窗边,诸伏景光握紧刻着乌鸦家纹的金属棒糖,看着尾灯的红光消失在雨幕尽头。
他张开嘴,对着虚空发出无声的呐喊,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恍如折翼的飞鸟。
【ウロさん(乌丸先生)】
【いたい(好痛)】
【ありがとう(谢谢)】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降谷零攥着偷拍的诊疗记录缩在壁橱里,松田阵平拆解到一半的发声器零件散落床底,萩原研二折的千纸鹤堆满窗台——每只翅膀里都藏着一模一样的字条:【我们在】。
次日清晨,诸伏景光在医疗箱发现被捏变形的子弹壳。
主治医师的照片依然挂在诊所大厅,只是旁边多了张【海外研修】通知。
他抱紧医生留下的教案走向发声训练仪,电子屏上的声波曲线终于跳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あ(啊)。”
「不要再暴露破绽了,乌丸……先生……」
「为什么要将这些留下来,摆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