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门缝泻入,他看见乌丸寻轩坐在飘窗边,就着月光给左臂换药。男人肩头的绷带渗着新鲜血渍,与晚餐时番茄酱的痕迹诡异地重合。
诸伏景光赤脚踩过冰凉的地板,乌丸寻轩发现了他,青年没有说什么,当他在别墅里光明正大的为自己的伤口上药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
医疗箱里的镊子突然被塞进诸伏景光手中。
乌丸寻轩背对着他解开衬衫,后腰处的旧伤疤在月光下宛如枯萎的藤蔓。
当孩子颤抖的指尖触碰到渗血的纱布时,庭院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
一注液体被推入身体的同时,诸伏景光原本在心里的想法也脱口而出。
“......疼”吗?
沙哑的气声像羽毛落地,诸伏景光蓝色的猫眼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散发出无尽的光芒。
走廊传来松田阵平修电灯的响动,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偷吃布丁的窃笑,诸伏高明背诵法律条文的低语。
在这片喧闹的底色里,乌丸寻轩用染血的手掌覆住诸伏景光的眼睛:“很快就不疼了。”
本来是关心的话语,却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散,还未说出口,就被咽了回去。
昨夜的暴雨,他取走了那些人的生命,也拿来了诸伏景光的声音。
樱花穿过未关严的窗缝,落在乌丸寻轩昨夜批改的教案上。最新一行批注写着:【第七阶段训练需配合神经再生药剂】,而药剂名称被血指印模糊了大半。
第二天的发声训练仪上贴着张便签,字迹被水渍晕染:【下次用红茶写会更持久——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按下录音键时,发现存储卡里多了段音频文件。
松田阵平改装过的机器突然播放出降谷零的搞怪rap,诸伏高明标注的法律条文,还有......
极轻的一声叹息。
诸伏景光反复倒带确认,在背景杂音里捕捉到乌丸寻轩的低语:“...保护观察对象优先...”紧接着是子弹上膛的金属摩擦声。
这原本是他每天记录自己发声练习的录音器,如今却记录下了,没有人希望被记录下来的东西。
诸伏景光死死地捏住手中的东西,手指极其用力,好像它是什么罪恶深重的东西一般,想要直接将其捏碎。
午餐时,他破天荒地主动拿起番茄酱,在松田阵平的餐盘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乌鸦。
降谷零的叉子“当啷”掉进汤碗,手忙脚乱的,擦着沾到汤汁的桌面。
诸伏高明推眼镜的手顿了顿,视线微不可察地漂移了一瞬。
萩原研二突然哼起走调的童谣,但很快就重新步入正轨。
乌丸寻轩切牛排的动作毫无停滞,唯有餐刀在瓷盘上划出尖锐的刮擦声。
当诸伏景光把最后一块樱花鱼板推向他时,男人喉结滚动,说了句与场景毫不相干的话:
“有空带你们出去玩。”
医疗箱里新添的止血剂标签上,北海道研究所的logo被黑笔重重涂改。
诸伏景光抱着急救箱蜷缩进飘窗时,听见书房传来加密通讯的电流杂音。夜风裹挟着零落的樱花穿过窗棂,轻轻覆盖了那些说不出口的、带着血腥气的温柔。
今天的餐桌只是他幼稚的一次试探,所有人都看懂了他的目的。
他在回应乌丸寻轩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