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屋内的灯火熄灭,四周一片静谧,鲁源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仿佛生怕惊醒了这宁静的夜晚。他轻轻地将房间门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然后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投向院外。
然而,院外空无一人,哪里还有老乞丐的身影?鲁源不禁心生疑惑,嘴里喃喃自语道:“嗯,老先生,人呢?”他环顾四周,除了自己的那些模具,以及那一堆堆的木头,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的踪迹。
就在鲁源四处张望的时候,突然间,一个声音如同幽灵一般从头顶传来:“乖孙,你在找老头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吓得鲁源浑身一颤。他惊愕地抬头望去,只见老乞丐竟然不知何时跑到了房屋的瓦檐之上,正平躺着,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地晃悠着。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手中还紧紧握着那个酒葫芦,仿佛这一切都再平常不过。
“您老这是搞哪一出啊?赶紧下来,别摔着了!”鲁源见状,心中一阵慌乱,急忙高声喊道。
老乞丐却对鲁源的呼喊置若罔闻,依旧稳稳地躺在瓦檐上,笑嘻嘻地说道:“慌什么?你现在听我的,把你那些宝贝都装起来带上,咱们去个地方!”
鲁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老乞丐还真是个怪人。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违背他的意思。于是,鲁源轻笑一声,说道:“好吧好吧,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一会儿!”
说罢,鲁源也不再耽搁,转身回到屋里,随便找了一个包裹,将自己那些心爱的创意模具,以及一些精雕细琢的木工小件,统统装进了包裹里。
“好了,那咱们就走吧!”老乞丐话音未落,枯瘦的手已从自己袖中托出一只檀木鹤。鲁源刚要开口,只见老乞丐信手就将木鹤抛向夜空,那木鹤什遇风便长,木纹流转间竟生出雪白翎羽,转瞬化作丈许的灵鹤,双翼舒展时竟有金石相击之声。
未待鲁源惊呼出声,老乞丐铁钳般的手已扣住他的后领。鲁源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自己已踞于鹤背,夜风裹着松香扑面而来。老乞丐轻笑一声:“走吧!”那灵鹤引颈长唳,振翅间竟有流云相随,片刻便划过天际奔向远方。
三十里外,一小儿正蜷在屋脊掏着雀儿窝。忽见星河倒卷,白色灵鹤破空掠过,翅尖扫落的星子正坠在他沾满草屑的衣襟上。檐下剁猪草的父亲听见瓦片脆响,抬头只见自家的儿子手舞足蹈嚷着:“神仙!白胡子老神仙,白色的灵鹤带着人飞!”
“这混账羔子!又在作怪”男人抄起竹扫帚直指房梁,“昨儿说是看见村口有大虫,看了一无所有,今儿又编排灵鹤、神仙,看我不……”话未说完,扫帚头已勾住孩子裤脚。月光里顿时炸开小孩的哭嚎叫声,惊得邻家黄犬狂吠不止。
瓦片纷纷坠落之际,无人留意天边那道白影正飞速掠过北斗杓柄,鹤唳之声消散在了冬月的晚风之中。
魏都大梁城夜色如墨,太傅府邸的飞檐斗拱在月光之下投出森然暗影。正堂内灯火摇曳不定,将七八名跪坐的儒生身影拉长在墙壁之上。居于首位的老者身着儒杉,冠冕堂皇,烛光映照出他那如刀削斧凿般坚毅的面容,双眉如霜戟,银须似白雪,虽未佩剑,却自然散发出一种沉稳威严之气。
“诸事可备?”老者屈指叩响案几,沉厚嗓音惊得一旁的灯焰一颤一颤。
下首中有一青衫文士急忙俯身说道:“奏疏廿卷、谏章三十册,皆已誊录装匣。”
“善。”老者闻言抚须颔首,目光扫过堂中众人,“明日辰时,老夫决意叩阙死谏。尔等若惧株连,可自行离去……”言罢,灯影中数声惊呼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