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原本在外面谈笑风生、开怀大笑的姜丹,此刻却像是突然被一股无形的重压笼罩,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与刚才的轻松愉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坐在一旁的中年人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姜丹并没有立刻回答中年人的问题,而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发出一声冷哼,“哼,人算不如天算啊!我们终究还是棋差一招啊!”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懊悔。
中年人被姜丹的话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他一脸茫然地追问道:“父亲,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姜丹瞪了中年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哼,你这几十年简直就是白活了!这么明显的事情你都看不明白!”
中年人脸庞涨得通红,显然对姜丹的责备感到十分尴尬和窘迫。
姜丹见状,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重,他叹了口气,缓了缓情绪,接着解释道:“其实,陛下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啊!他让我们父子二人率领一千虎贲精骑前往郑国,要求郑王以宗氏王之尊派遣大军护送我们前往齐国,同时要求齐国停止内乱,并重新册封划分齐国诸事。这一系列的安排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啊!”
然而,中年人仍然一脸困惑,他挠了挠头,喃喃自语道:“我还是不明白啊……”
姜丹幽幽叹了口气,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马车边沿一角:“这叫一石六鸟之计。其一,我们姜家是氏族豪门的喉舌,不假!中原半数豪门都依附于我们这杆大旗之下。倘若你我当真命丧他乡,那些见风使舵的世族岂不要阵脚大乱?纵使你我父子侥幸不死,经年累月滞留东方万里之遥,朝中那些暗桩党羽,又怎能逃得过天子借机清洗?”
中年人闻言浑身一颤,慌忙环顾四周,仿佛暗处藏着索命无常。姜丹嗤笑一声,斑白的长须微微颤动,“瞧你这惊弓之鸟的模样,真是可笑!这其二嘛,出使郑国这步棋,正是要试那郑王的真心。若他当真调兵入齐,尚可证其赤胆忠心;若是虚与委蛇……”
他忽然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眸闪过精光,“你以为沿途那些玄衣卫的密探,都是摆设不成?”
“至于其三!”姜丹轻抚花白的胡须,饶有得瑟的说道:“郑国大军若当真跨过汶水,魏赵燕三国的铁骑岂会坐视?天子这是要借机看清,那些诸侯的旌旗底色,究竟藏着几颗悖逆之心!”
中年人此时的额角已渗出冷汗,颤声问道:“那……那后面还有何用意?”
“真正的杀招在这呢!。”姜丹从袖中抖出一卷金丝帛书,玄色龙纹在马车内若隐若现,“你可知此番传旨的真正玄机?”见对方茫然摇头,他展开诏书冷笑道:“所谓地龙翻身引发疆域剧变,京畿之地凭空多出不少的无人土地。为绝列国内斗,陛下明诏将齐国一分为二——世子哲之子征继齐王位,公子保则封为徐公,国都定在琅琊。”
“这……这不是能平息战乱么?”
“痴儿!哪有那么简单!”姜丹突然厉喝,“齐鲁两国本就不合,东夷之族又虎视眈眈,如今又添徐国这个火药桶。若双方能遵诏罢兵,天子威仪尚存;若是兵戈再起……”
姜丹阴恻恻笑道:“你以为镇守成周的几十万大军,当真只是摆设?待齐地血流成河之时,便是陛下借项上人头立威之日,哦,对了,后面不是还有个楚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