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身披玄铁鳞甲,英姿勃发地骑乘在通体雪白的骏马之上,染血的披风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十步之外的苍梧王赵欢紧攥缰绳,刀刻般的皱纹里交织着惊异、困惑与难以言说的忧虑,
这位戎马半生的君王忽然发觉,自己竟已看不透眼前这个最年幼的六公主。
前些时日,那幕场景犹在眼前翻涌,少女闯入敌阵,挑着两颗血淋淋的首级破帐而入。斑驳血迹顺着她凌乱的发梢滴落,飘逸而出尘,即便此刻回想,赵欢仍在梦中。
当时若非女儿眼尾那颗朱砂痣依旧殷红如故,样貌说话方式皆未有所改变,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南疆巫蛊炼出的妖物,被人夺舍上身。
毕竟在南疆之地,还是有一些传说流传。据传,有些人在大病初愈后,性情会发生巨大变化,或可能是他人夺舍,亦或是被蛊虫附身。幸而有桑师这位声名远扬的巫师在旁佐证,否则他也断不会相信自己的女儿变化竟如此之大。
至于那从天而降、神乎其技的手段,赵欢并未细究,毕竟谁还没有个秘密!
“父王!”清越的声音刺破回忆。赵欢猛然惊醒,瞥见女儿战盔下灼灼如星的双眸对视望来。“此刻我们士气正盛,可以趁着对方立足未稳,正宜乘胜追击,直取河国都城啊!”银甲少女英姿飒爽,手中的马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直地指向南方。
赵欢却并未被少女的豪情所感染,他面色凝重,缓缓地展开了一张舆图。舆图上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都被描绘得细致入微,赵欢手指在舆图上轻轻划过。
“静儿,你看。”赵欢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我军此战虽胜犹伤,折损已逾三成。而南越主力未损,若强攻河国,恐怕又是一场恶战,有可能会……”他的话语在半空中戛然而止,那未尽之言如同被染血的夕阳所吞噬,只留下一片令人不安的沉默。
赵静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疑惑地看着赵欢,问道:“那父王您的意思是?”
赵欢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中原兵家之道。彼我双方实力差距过大,不可贸然进攻。对方如果反应过来,我们必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我们必须马上指挥兵马退守南疆,以 10 万大山之险,把守住各个要塞,层层阻击,以待援兵。”
“啊,父王,那我们这些辎重粮食怎么办呢?”赵静心急如焚地挥动着马鞭,直直地指向那堆积如山的粮草军械,脸上露出询问之色。
“哈哈,只要能够取得胜利,这些东西就算有所损失也无关紧要。”赵静的父王豪爽地大笑一声,然后果断地传令道,“传本王将令!”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立刻有一名军士高声应道:“遵命!”
赵静的父王接着下令:“将缴获来的所有物资装备,能带走的尽量带走,带不走的……”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全部烧掉,一个不留!大军即刻北上,退守南疆!”
“是!”那名军士领命后,迅速转身去传达命令。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在遗梦泽村庄的屋顶上,给整个村庄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老村长站在村口,满脸笑容地欢送着韩通和青梅。
“多谢老村长的盛情款待,我们这就出发了。”韩通感激地说道。
“一路小心啊!”老村长热情地嘱咐道,“阿福,你可要照顾好客人哦。”
“放心吧,爹。”阿福拍着胸脯保证道。
在老村长的目送下,韩通和青梅在阿福的带领下,缓缓地朝着遗梦泽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