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巍峨的王城大殿内,秦王赢喜慵懒地斜倚在鎏金案几之后,手指随意翻动着几卷竹简奏章。不到片刻,他似乎对这些枯燥的政事失去了耐心,信手将竹简掷于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宗正何在?”他抬眼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侍立在侧的宦官连忙躬身答道:“启禀大王,宗正大人已在宫外偏殿恭候多时了。见大王正在批阅奏章,未敢贸然打扰。”
“宣。”赢喜简短地命令道,指尖轻叩案几。
“诺!”宦官领命,碎步退出大殿。不到多时,身着玄色朝服的秦国王室宗正嬴志便迈着稳健的步伐踏入殿中,在大殿之前便恭敬行礼。
“臣,参见王上。”
赢喜快步走到他跟前,微微前倾身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准备得如何了?”语气中难掩急切。
“万事俱备,皆是忠心不二的死士……”
嬴志迟疑片刻,抬头恳切地劝道:“只是王上,此事关系重大。若走漏了风声,恐怕会触怒周天子,使我秦国陷于不利之境啊。还望王上三思而后行啊!”
“哼,三思?无需三思了,叔父!” 赢喜猛地站起身,情绪激动地指着自己斑白的鬓发,声音微微发颤,“你老人家好好看看孤!你比孤年长二十岁,可头上不过几缕银丝,而孤呢?如今已是满头霜雪!”
赢志闻言一怔,凝神细看,这才惊觉眼前的君王确实白发丛生,几乎找不出几根黑发,不由得心中一酸,低声道:“大王……这些年,您确实辛苦了。”
他暗自叹息。这些年来,秦国在赢喜的治理下开疆拓土,征战不休,先夺河西,再破西戎诸部,而后南下伐蜀,逼得蜀军节节败退,东出崤山一战,更是大败魏国。可这赫赫战功,竟是耗费了整整二十年的光阴才铸就。
“孤也不知何时起,竟觉得自己老了……”赢喜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几分自嘲,“可孤今年不过不惑之年啊!十八岁继位,苦心经营,殚精竭虑,昔日种种仿佛仍在眼前,可岁月……何曾饶过谁?”
说到动情处,他一把攥住赢志的手,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道:“太医说,孤身患隐疾,恐怕……活不了几年了。”
“什么?”赢志如遭雷击,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赢喜,“此事当真?”
“孤何必骗你?” 赢喜忽然笑了,笑声里却透着几分苍凉,“凭什么他周天子能求仙问道,妄图长生,而孤却不行?呵……不过是因为他比孤投了个好胎罢了!”
“难道真的治不好了吗?”赢志语气颓然,眉宇间透着一丝绝望。
“若能轻易治愈,孤何须觊觎这方石碑?”赢喜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凌厉之色,“我秦国将领华阳既能从中参悟无上功法,我赢氏宗亲岂会不如一个外姓将领?这石碑既然降临于我秦地,便是天赐之物,周天子又有何资格染指啊!他莫非真以为,以他现下天下的共主之位,便能轻易号令天下。”
他猛地一挥袖袍,斩钉截铁道:“此事就此定夺!”
赢志沉默良久,终是沉重地叹了口气:“既如此……臣……遵命。”他低垂的眼帘掩去了眸中的忧色,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