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商议结束后,李家父子相继离去,陈从进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
他长叹一声,其实内心深处,陈从进自己也不愿去做赌性如此之大的事,奈何世间事,不由人,局势所迫,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突然间,陈从进想到了被杨承荣所杀的朱有容,当初陈从进和李家结亲,朱有容很是不满,明里暗里的给他使绊子,这让陈从进对其十分恼火。
但是眼下这杨承荣的举动,两相对比之下,陈从进第一次感觉到,这朱有容比杨承荣好太多了,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全力支持朱有容,发兵襄助,或许还更稳妥些。
当然,这只是陈从进内心中的一个想法,以朱有容对自己的恶感,支持朱有容,如果他真赢了,威望大涨,或许现在自己的处境,更加恶劣也说不定。
况且,事已至此,时间又不能回转,既然当初自己那般决定,现在的自己,就要为当初的决定而承受一切,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
……………………
而在次日,天色一亮,陈从进便亲自前往馆驿,面见李昌。
一见面,李昌笑脸盈盈,完全看不出他背地里想要诛杀陈从进,何为笑面虎,陈从进对这个词,有了更深的感悟。
“陈刺史,遣人通报一声即可,何必亲自上门,这让在下情何以堪啊。”
“诶,于公,李公乃是留后亲命的妫州观察副使,论职权,尚在从进之上,于私,李公乃博学之士,从进岂能如此不知礼。”
听到陈从进这般谦虚的话,这让李昌十分的受用:“哈哈哈,陈刺史太过自谦了,还请陈刺史明言,此番前来,可有要事,放心,只要某能办到的,绝不推脱。”
陈从进用低眉顺眼,一副屈居人下的模样,口中轻声道:“李公昨日之言,初听有感不妥,然越是细细琢磨,从进才觉李公之言,甚是有理,所以,从进决定,不日将筹措钱粮布匹,运往幽州。”
李昌闻言,愣了一下,他没料到,就这么一晚上的时间,陈从进这改变的也太快了些。
不过,李昌转念一想,显然是自己昨日前往李家,打草惊蛇之策初见成效,由此可见,李家和这个陈从进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坚固。
想到这,李昌故作矜持,抚须而坐,有意晾晒一下陈从进,过了好一会儿,李昌见陈从进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之色,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道:“陈刺史能这般想,自是最好。”
说完后,刚坐没多久的李昌,又站了起来,背着手,边走边说道:“世人只知锦上添花,却不知雪中送炭,陈刺史在这等关键时刻,襄助留后,想必留后心中,必会挂念陈刺史。”
说到这,李昌转过头,看着陈从进,用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语气,继续说道:“能得节度之心,这是多少人,求之而不可得的福气啊。”
“是,李公之言,犹如金玉良言,让从进豁然开朗。”
李昌一时间心头十分的畅快,不管陈从进是因为什么顾虑,才答应上缴钱粮,但对他李昌而言,新任衙府掌书记的第一桩要务,便可宣告完美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