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在她指间翻转,偶尔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晃得薛鸿远不得不眯起眼。
时欢的目光透过晃动的镜片看着他,漆黑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可真大意,”她声音轻快,“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能随便放放呢?”
墨镜突然停住,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一不小心就被找到了。”
薛鸿远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时欢将墨镜“咔嗒”一声扣在桌上,红唇勾起:“薛汾没告诉你吗?藏在江城的东西,被我拿走了。”
空气瞬间凝固。
薛鸿远猛地站起来,手铐链条绷得笔直。
眼球因充血而泛红:“叶时欢!”
这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裹挟着警告与怒意,“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你把它放哪了?”
一旁的狱警对他发出了警告。
时欢欣赏着他暴起的青筋和扭曲的表情,慢条斯理地后靠到椅背上。
“哦,对了,”时欢没有回答他,反而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指滑动了几下,放在他面前。
“关于前段时间网上出现的那些陈年旧事,都是我放出去的。”
薛鸿远瞪着屏幕上的信息,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怎么样?”时欢收回手机,笑容甜美,“惊喜吗?”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火!”薛鸿远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即将爆发的火山,“那些东西会要了你的命!”
时欢突然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
她的影子笼罩着薛鸿远,眼神中翻涌着恨:“二十年前你们逼的叶秋白走投无路时,就该想到有今天。”
薛鸿远的面容在探视室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老。
他盯着时欢眼中的恨意,嘴角抽动了一下:“时欢...”
“不要这样叫我!”尖叫声划破空气,连玻璃都为之震颤。
时欢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狱警向这边张望,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坐下。
“薛鸿远,”她每个字都像淬了毒,“我从六岁的时候就在等着这一天,看着你下地狱。”
这句话抽走了薛鸿远脸上最后一丝血色。
他的嘴唇蠕动着,却再没发出声音,只是颓然靠回椅背,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空壳。
从探视室出来的时候,时欢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十三年。
整整十三年,她终于把这句话甩在了薛鸿远脸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卫远发来的消息:
「最近有点忙,没空。」
时欢盯着这六个字看了很久,眉头一皱。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着:
「6点,在我家楼下的云来咖啡店,我要见你。」
发完她把手机扔回包里。
走出拘留所大门时,热浪扑面而来。
时欢站在台阶上,墨镜后的目光扫过停车场。
某个角落,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着,车窗反射的阳光太过刺眼,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
但她知道有人在看她。
从她出门时就一直跟着。
云来咖啡店。
五点五十八分,冰美式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时欢微微咂舌,盯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想不通——陆沉怎么会喜欢这种中药般的味道。
卫远还没到,她并不着急,甚至没有频频看向门口。
因为她知道,他会来。
六点零三分的时候,玻璃门被推开,风铃清脆作响。
卫远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扫视店内,目光触及时欢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然后大步走来。
“你迟到了三分钟。”时欢放下杯子。
卫远拉开椅子坐下,他没解释,只是抬手招来服务员,要了杯黑咖啡。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