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陆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她马上跟我回去。”楠姐斩钉截铁地说,挂断电话后长舒一口气,“车在楼下,现在走还能赶上晚上的活动。”
时欢的指尖还停留在陆沉掌心。
她想起今早医生私下说的话:“颅内血肿没有完全吸收......”而现在,这个人轻描淡写地说后天就能走。
“欢欢。”陆沉叫她,他努力扯出个笑容,尽管嘴角因为疼痛微微抽搐,“帮我给阳台的薄荷浇个水?”
那是他养在她公寓阳台的植物,只是因为有一次她说他身上像是有淡淡的薄荷味很好闻。
收拾东西的过程像一场梦游。
时欢调整好窗帘缝隙让阳光刚好照不到陆沉的脸,最后将呼叫铃放在他能够到的位置
每一个动作都刻意放慢,仿佛这样就能把时间拉长。
“走吧。”楠姐第三次看表时忍不住催促。
时欢站在门口最后回望。
陆沉已经闭上眼睛,像是刻意给她一个干脆利落的告别。
只有紧攥床单的手泄露了真实情绪。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楠姐正严肃地划着ipad行程表:“下午三点去做造型,六点......”
时欢靠在电梯镜面上,任由那些工作安排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
飞机落地北城机场的时候,刚一点钟。
时欢跟在楠姐身后走出舱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与楠城潮湿的海风截然不同
“欢欢!这边!”
小廖在接机口拼命挥手,圆脸上写满如释重负。
她小跑过来接过时欢的包,手指在暗处悄悄捏了捏时欢的手腕,眼睛里的疑问几乎要溢出来。
时欢回握了一下,轻轻摇头。
“直接去m造型室。”楠姐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时欢被塞进黑色保姆车的后排。
小廖贴心地递来一杯冰美式,杯身上还有便利贴写着“欢迎回来”,还附上了一个小爱心。
但楠姐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立刻缩回副驾驶座,低头开始核对行程表。
“活动流程最后确认过了,媒体提问环节取消。”
楠姐递来ipad,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记者如果问起医院的事,统一回答'探望亲友'。”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
时欢盯着杯沿的口红印,想起陆沉喝粥时,嘴角沾了一粒米的样子。
他总嫌病号饭太淡,每次她偷偷加些小菜,他就会......
“欢欢!”楠姐突然提高音量,“你在听吗?”
时欢猛地回神,发现全车人都在看她。
“抱歉,刚才说到哪了?”
楠姐的嘴角绷紧:“我说霍总会在活动现场等你。”她意味深长地补充,“他本该继续住院的。”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时欢的脊椎。
她转头看向窗外,北城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远处的大楼轮廓若隐若现。
不知道楠城的阳光今天有没有照进陆沉的病房。
车子停在造型室的门口时,造型总监迎了上来,“叶老师!”
他动作夸张地拥抱她:“天啊你皮肤状态真好,完全看不出......”话说到一半突然刹住,尴尬地看了眼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