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哭泣声?”
“我的头怎么这么晕,这么疼?”
韩玉兰动了动头,咂了咂嘴,“嘴里怎么有泥沙?真难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娘,娘……你死得冤啊!你别怕,我会给你报仇的。”一个女音边哭边说。
“奶奶,奶奶……奶奶是不是没死?”一个童声哭着诧异道。
儿孙们都围了过来,“奶奶活过来了。”
“诈尸了,快跑啊!”帮忙的见此一哄而散。
韩玉兰拿掉脸上的破纸坐了起来,抠了抠嘴里的泥巴,这才寻着声音往四周看。
床周围都是些面黄肌瘦,凸着大眼睛,还有几个带红血道儿的颧骨脸。
这是哪里?这是村民吗?我是被附近村民救了?我爸妈肯定接到消息来了,忍着浑身的不舒服抬起头找了找,没见到,倒是从人缝中发现不远处正在用破木箱改的棺材。
还没待脑子运转,一声尖锐的女音传来:“装死啊,讹我家钱财,打伤我儿孙,你个该死的贱货,赔我家钱!”
一听声音,床前一个女的冲出去就拽着对方的头发打,嘴里还骂着:“不要脸的骚货,这么大岁数了还想着我公公,你去吧,在坟地里,扒开躺进去吧!把我婆婆气死了还不停歇,全世界都没见过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你老头当初怎么要你了,怎么上床和你睡觉?你怎么老想给他戴绿帽子。老天不收我婆婆,专收你这样的骚女人!”
怎么回事,这个老女人是那个女人公公的老相好?那可真有戏看了。乡村这样的事还真多,小时候跟爷爷奶奶在老家住,八卦最多的就是这类事,就跟炒菜加的佐料一样,生怕生活没味道,哼,都是闲的了。
不对,她说装死,是不是说我的?还有叫我娘,叫我奶的?
正在疑惑思索中,韩玉兰的头眩晕起来,她双手抱着头,旋转和疼痛中觉得从指缝中流入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这,这是不是穿越了,那她前世是嘎了?她害怕说“死”这个字,那她的爸妈不该悲痛欲绝吗?
韩玉兰自记事开始,就和奶奶吃住在一块,不是说爸妈不亲,而是祖辈太亲,因为家里上几代都没女孩儿,她是几代中的第一个女孩儿。
爷奶视为掌上明珠,亲自抚养,亲自教导。
奶奶去世,她哭晕过几次。对她最亲的奶奶再也见不到了,每每想到此,她痛贯心膂。
每到忌日,她是一定要回老家祭奠的。
这次也不例外,在墓前痛哭流涕,怨怨哀哀,给奶奶诉说着自己的思念,还有工作的不顺,爸妈的催婚,生活的不易……
天昏昏沉沉的时阴时蒙又时雨。
时间不早了,她脑子昏昏沉沉地开车上了高速回城。
本来乡间的空气会格外清新湿润,让人脑子清醒的,可是她由于悲伤反倒相反,浑浑噩噩,等发现前面一条黄带一闪而来,已经来不及了,一下子栽进泥石流里。
意识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所淹没,脑子一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她抬起瘦骨嶙峋的双手,可笑地叹息,居然穿成了个老太婆,还是穷老寡妇。
“不赔钱我不走了,也死在你家,张氏韩玉兰,你压我一辈子头,欺负我一辈子,老了老了你装死又讹我,你的孩子还到我家不由分说地打砸,说我气死你,这回你不赔钱试试,我真的要把你给气死。”说着也不管韩玉兰的老二媳妇王亚芬如何撕扯她,她躺到地上就是不动。
这个老女人叫柳花枝,娘家是柳树村的。年轻时相亲看中了张沟村的张树山,羞答答等着对方定亲,谁知韩玉兰足捷先登已经嫁给了张树山,她气得也非得嫁到张沟村膈应他们。十多年了,她时不时地挑衅,丈夫死后她更是变本加厉,张树山死后她也到坟上哭了几次,此后更恨韩玉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