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适应任何容器。”霍骁接下后半句,突然明白了她的选择。
水流看似柔软,却从不会为谁停留——即便是最深爱的礁石。
展厅中央的光影装置突然变换模式,无数激光束在黑暗中交织成牢笼般的结构。
时欢的脸在蓝光中显得格外苍白,但眼神是霍骁熟悉的倔强。
他突然很好奇,陆沉是否知道,他们俩爱上的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而是能在岩浆边生长的野蔷薇。
“你身上的伤......”时欢突然问道,“恢复的怎么样?”
霍骁嘴角浮现一丝淡笑:“你还记得我生病了?”
他故意让语调带上挖苦的意味,“我以为你眼里只有楠城的那位。”
“霍总!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
他们的谈话被打断。
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脸上堆满笑容。
霍骁礼节性地与他握手,两人很快陷入了关于艺术市场前景的讨论。
想起之前她站在他身边陪他参加这种活动,都是微笑着站在他身边,适时地点头附和。
但今天,她的身份似乎不太合适。
“我去看看那边的展品。”她轻声对霍骁说,不等回应便转身融入了参观的人群中。
转过一个拐角,时欢被一组特殊的摄影装置吸引。
那是本次展览的核心作品之一——《蚀·影》,由新锐艺术家齐明远创作。
作品使用了一种会随光线变化而显隐的特殊相纸,照片上的影像时而清晰如昨,时而模糊难辨,就像人类记忆中那些时隐时现的片段。
“它捕捉的是记忆的不可靠性。”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时欢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站在那里,胸前别着“艺术家”的牌子。
他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正是简介牌上的齐明远本人。
“就像我们总会美化或扭曲某些回忆,”齐明远走近几步,“特别是那些与强烈情感相关的部分。”
时欢心头微颤。
这不正是她前段时间拍摄微电影《边缘之光》系列时想要表达的吗?
“我看过您的《边缘之光》,”齐明远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那种在黑暗中寻找微光的视角,与我的创作理念很相似。”
他们很快陷入了专业讨论。
齐明远邀请她参加下个月的艺术家沙龙,时欢摇了摇头拒绝了。
她下个月这个时候,应该在准备去日本的事情......
活动差不多持续到十点钟才结束。
离开前,时欢被很多人拉着拍合影。
等她踩着高跟鞋踏出美术馆时,初夏的夜风裹挟着淡淡栀子花香扑面而来。
她环顾四周——没有熟悉的保姆车,没有等候的小廖。
VIp通道处,只有那辆熟悉的库里南静静停在那里,车窗半开,露出霍骁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时欢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没想到他还在等。
车门无声地滑开,霍骁转过头来,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上车吧,送你回去。”他说,声音比美术馆里沙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