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李向东摊开了那张用草纸画的“城市表格图”。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十几个城市的名字,用铅笔划分出“运费预估”“往返天数”“销售价格”“市场反馈”四栏。纸不新,但线条利落,已经被他翻得发皱。
“我们现在的货,一个在四川内江,一个在咱县里张哥,走的都是熟人线路,”他抬头看向王哥,“但市场就这么大,靠这俩人吃不饱,咱得往外走。”
王哥点了点头:“你想怎么铺?”
“试销。”李向东用手指点在表格上的“怀化”“遵义”“桂林”几个城市名字上,“先不多,试试看能不能打开销路,再根据销量往上加。”
王哥皱了皱眉:“那怎么送?火车跑一趟来回就得两三天。”
李向东早就想好了:“要是能走通在雇佣信得过的人。”
王哥想了想,点头:“好”
“那就用他们当试点,不卖也不亏本。可以给张哥和杨大军,但万一卖火了,就能立马铺。”李向东语气坚定。
两人把计划细化:谁负责压货资金、每批货几台、从深圳带货出发时间、预计返回时间、对接人联系方式、汇报方式,甚至包括了夜里哪趟火车最便宜、在哪站上车不容易被查,全部写得清清楚楚。
一早,王哥拎着帆布包出门,手里还攥着客户清单。
这次送货,他负责张哥和杨大军两边的二十台bp机。临出发前,李向东特地把每一单的型号、数量、收货人电话全复印了两份,一份给他带着,一份自己留底。
“这趟路上不急,注意安全,”李向东拍了拍王哥肩膀,“到了先打电话给他们确认下,再送。”
王哥点点头,神色比以前更稳重了:“你放心,我这边没问题。你那边小心点,一个人去生地儿,不要太冲。”
“我明白。”李向东笑了笑,拎起另一个小包,里面只装了五台成色最好的bp机。
这趟他不打算带多,就带五台。遵义不是主线市场,只是试水,能卖出去最好,卖不动就当踩点。
绿皮火车从深圳开出,翻过大山、穿过田野,摇晃了将近一天一夜才进了贵州地界。
抵达遵义时已是中午,阳光烫人,站台上的风混着汽油味,透着点内陆城市特有的沉闷。
李向东没有立刻行动,他先找了家便宜的旅馆住下,把货藏在床铺下,用衣服盖住,才安心出门。
他要先看看市场行情。
镇里最大的小商品市场在市区西边,走过去要二十分钟。他一路上打量,注意观察摊贩的货架上有什么、卖多少钱、有没有人在买。
到了市场门口,他没急着进去,而是在外围转了两圈。
bp机摊子不多,只有两三家,机型都偏旧,而且价格开得很高——动辄一台六七百。李向东一眼就看出来了:货老、成色差,还摆得不整齐。
“这地儿果然是闭塞地儿。”他心里冒出一念头,“但正因为闭塞,利润空间才大。”
他走进一家摊位,装作顾客翻看那台写着“联信”的老机器,试着按了几下,屏幕显示迟钝,蜂鸣器都带点杂音。
“老板,这什么型号?”他随口问。
“联信201,高级货!”摊主一边抽烟一边敷衍回,“你要就便宜点,六百。”
李向东笑了笑,没多言语,转身走开。
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只要有人敢要,他的货能轻松压掉这边一半价格。
接下来的两小时,他换了好几条街道,装作顾客,翻看各种摊点的电子表、bp机,确认了三个事实:
当地货源旧;
售价高;
客人虽然不多,但确实有买的。
机会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