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姐,你这搞得跟银行似的,还得两头签字?”
“我们临时要点材料,谁等你写协议?”
“这不是不信我们?”
有几个声音高了点,话里隐隐有火气。
罗燕站在布告板前,没有躲避,也没有退让,声音平稳而清晰:
“不是不信,是不能靠信。”
她看了一圈,“现在不是咱们自己家后院糊个棚,春雷一栋楼,一批货,动的是几十万,走的是审批线。”
“你们说信,那我问你:出了事,工人没钱,是你扛还是我扛?”
空气沉了三秒,没人接话。
李向东这时走了出来,拍了拍布告板,语气不快,却压得人说不出话来:
“从今天起,不让制度躲在人情后面。”
“规矩是写给明天用的,今天谁都不能破。”
罗燕点头:“财是命根,账是方向。乱一分钱,是咱厂自己的命在流血。”
这一刻,不管谁服不服,规矩立下了。
当周周会,罗燕摊开了一份打印好的《春雷下季度运营预算表》,按三色划线。
红色区:固定支出上限,包括工资、水电、安保;
蓝色区:工程计划支出,按工期节点锁定,不得擅调;
黄色区:灵活机动支出,必须有来源匹配,审核后批准。
“以后所有新增支出,都必须有‘对价来源’——要么是预收房款、要么是成品货销售、要么是已有融资批复。”罗燕扫视全场,“不能再靠‘感觉能撑’来花钱。”
她拿副楼举例:“不是有人报名字,就等于钱到账。不是钱到账,就等于能动工。”
“资金层层落地,账也得一层一层穿透。”
王哥小声嘀咕:“太板眼了,干事像走算盘。”
罗燕没回他,看向李向东:
“你跑得快没错,可你别忘了——现在别人跟着咱厂,是信你;但账跟不上,人再多也只是看你一个人在撑。”
“厂不是你,是我们一群人干出来的。”
李向东听完没说话,只是拿起预算表翻了翻,然后点了点头。
罗燕把一份打印好的表格递到李向东面前,上面标题清楚写着:
《春雷专项资金使用授权书》
正文中列明:凡超出月度预算10%以上的应急支出、临时垫款、项目变更款,须由总负责人亲笔签署后方可执行,并附事后财务审计备查。
李向东皱了下眉,看完第一页:“你真拿我当小企业家审啊?你要不要顺便让我批下食堂油盐?”
王哥笑了一声:“这也太上纲上线了。”
罗燕没笑,语气不高却压得住全场:
“我不是查你,是帮你扛。”
“别人出错,是‘走程序’;你出错,是‘决策失误’。你想扛这个厂,就得先扛住这笔字。”
她顿了顿,指着纸上的末尾:“签下这个,不是束手脚,是划责任——以后出问题,我在账上挡,账上你在最后担。”
李向东盯着那一行“最终审计责任人”,沉默了好几秒。
最终,他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